她跟着衆人領了饅頭,回了草垛處。
明明昨日還覺得紮人的草垛,程毓晚現在卻可以毫無感覺的靠在上面,手中的饅頭就着水幾口就吃完了。
程毓晚伸直了腿,伸了伸發酸的腰,若找尋着什麼,最後在一處定格。
謝昭非屈膝一口一口吃着唯一的饅頭,身旁的手下眉眼警惕,兩人說着什麼。發覺盯着自己若有若無的目光後,謝昭非擡眼看了過去。
程毓晚隻好轉頭觀察天空偶爾飛過的鳥兒,心中不斷溢出一個詞。
玉面書生。
這人真的不知道自己很顯眼嗎?
“哎,你過來。”
手下遠遠喊着,程毓晚顯然沒聽到,腦海中還是剛才那雙吸引人的眼睛。
謝昭非擡了一下下巴,示意手下過去。
程毓晚正發着呆,手下冷冷的聲音吓了她一跳。
“兄弟,我們老大叫你過去。”
她坐直身子看過去,手撐着地起身走了過去。
程毓晚自顧自坐在他旁邊,不逾矩、不刻意。
“怎麼?你們想到可以離開的辦法了?”
謝昭非看着她:“沒有。”
“那你們是有什麼事嗎?”
“嗯,需要你幫忙。”
程毓晚将壓皺的衣服撫平,手一頓,不可置信的看向他。
“你說什麼?要我幫忙。”
“嗯。”
程毓晚張了張嘴,斟酌道:“難道你們也出不去?”
謝昭非輕笑:“你把我們當什麼人了。”
程毓晚脫口而出:“不就是官府的嗎?”
話音剛落,她意識到不對,連忙閉上了嘴,着急之間還咬到了舌頭,疼得她呲牙咧嘴。
“完了完了”
她心中苦澀。
果然,此話一出,周圍落針可聞。
謝昭非得眼神暗了暗,嘴角的笑意加深了幾分。
“沒想到你不傻。”
程毓晚不知道該說什麼,隻能順從問道:“嗯...那...我該如何幫你們。”
謝昭非示意手下。
“搬運磚木處,我們貿然離開太過于顯眼,而你,長得...長得比較瘦小,我們觀察過,你那處比較方便。”
“閣樓底層的後面應該有一處暗門,但我們不知道具體的位置。”
“哦,原來是要我去找出暗門的位置。”
程毓晚沒答應,轉頭看向謝昭非:“你們是在,找什麼東西嗎?”
對上謝昭非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程毓晚不自覺的往後退了退。
“行,我答應你們,不過你們可不能食言,你們該辦的事辦完之後可别忘了答應我的。”
謝昭非從袖口中取出那支金钗,扔到了程毓晚懷裡。
“還給你,提醒你一句,從珠星閣出來的每一件簪钗都有暗紋,還有,女扮男裝的事以後少做,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傻子。”
聞言,程毓晚身上冒出冷汗,連忙仔細的摸了摸金钗,果不其然。
故意拆穿她,這算是報複嗎?
真是百密一疏,這種事她從未發覺。
謝昭非主動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程毓晚張了張嘴,不能再暴露了,萍水相逢,皆是過客,便壯着膽子随便捏造了一個。
“我姓姜,姜五,家中排行第五。”
謝昭非覺得自己知道她到底是誰了,大理寺查案的卷宗中,最近一處。
程毓晚,原姜毓晚,被收養為程家二小姐。
至于為何知道她在說謊,京中前幾日便傳來消息,謝家新婦逃婚,程家被下旨抄家。
無論什麼都能對的上。
原來都是一個人。
程毓晚看着眼前的人,男子神色如常,但是那雙眼睛仿佛将她看透了。
再次傳來一句話,是警告、是威脅,讓她後背一涼,甚至恍惚了好一會兒。
“大義滅親?”
“你說什麼!”
程毓晚聲音有些顫抖,覺得自己有些無所适從,被送回京城的恐懼在她心中紮根生長,無限蔓延。
她後悔了,他到底是什麼人。
“我不多管閑事,但是你最好别說謊。”
程毓晚不受控制的點了點頭,明白這人暫時不會将她送回去。
但是她需要一個保證。
“事成之後,你就當沒見過我。”
謝昭非不願招惹是非。
“嗯。”
程毓晚就這樣直勾勾的看着他,很快收回了一切難堪的情緒。
“我答應你。”
程毓晚看着眼前的人離開,額頭上的汗珠落了下來,她苦笑一聲。
“真是自作自受啊。”
漆黑的眸子閃了閃,她捏着金钗的手不自覺的用力,劃破了手心,任由血珠流下。
吃一塹長一智,被人輕易拿捏的把柄不能再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