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個眼都睜不開我要這意識有何用!
不過……躺着的時候我回想起一件事,就是我從梁上掉下來的時候,那個接着我的人是誰。
隻一瞬間的功夫,答案便呼之欲出。
能有這種膽量在宮裡直呼我姓名的——甚至說是到目前為止唯一一個連名帶姓直呼過我的,就是衛莊。
好家夥。
而且我依稀記得,他的語氣帶着幾分擔憂——他是真的在擔心我……嗎?
完了完了完了,這下芭比Q了,按着他的性子肯定又要生氣了,但他生氣起來又不說話,問他還一副好死不死的欠揍腔調——算了,我頭疼。
不過好在我隻在白绫上挂了一小會兒,就算這身體不太抗造,這會兒也恢複過來了。
我試着睜了睜眼,眼前一片朦胧的橙黃光芒。
小珏子的聲音在我耳畔驟然響起:“殿下醒了!快去禀告王上!”
我覺得口渴,就道:“小珏子,給點水。”
結果小珏子大概是沒聽到我的話,直接撲了過來沖我哭:“殿下您可算沒事兒了!吓死奴婢了!”
我尚且還躺在床上,被她如此環住人身的方式抱着,胸口又被她的腦袋壓着,一時半會兒竟又差點覺得喘不過氣。
“珏,小珏子,松開,快松開。”
聽我呼救,小珏子才意識到自己方才的行為的确有點逾矩,這才一下子松開我,退後了三兩步,頗為歉意地将我看着。
我閉目喘了口氣,複又睜眼與她道:“喝水。”
小珏子飛快地跑了出去。
片刻之後就有人進來。
聽着外頭一排排跪下去的聲音,不用猜也知道來的肯定是韓安了。
果然,比韓安更先進門的是他的啤酒肚,暗綠下裳上的刺繡在燭光中微微閃着光。
“玉兒,你可算醒了!”
見我已經自己坐起來,韓安直直撩開紗簾,屏退宮人,走到了我床邊。
我故作害怕地往後縮了縮。
韓安不解,于是問我:“玉兒,你這是做什麼呀?”
我在那抽抽噎噎,眼淚流的凄凄慘慘戚戚,委屈道:“母妃早逝,我就是跟在父王身旁長大的。我還想在父王膝下多盡孝兩年,父王若是不允,我還不如死了算了!”
這話說的我自己都反胃,這會兒實在不得不佩服幾千年間後宮那群争鬥不休的妃嫔們,也為她們一次又一次違着心地說些矯揉造作的話而感到悲哀。
過去女子的命運大抵便是如此。
不過好在紅蓮在這會兒還是幸運的,韓安看着我又是提銀妃又是這副驚弓之鳥的模樣當下就心疼起來,一邊摸着我的頭一邊道:“好好好,父王以後不提這件事了,玉兒别哭了,好不好?”
聽他如此承諾,我卻仍舊不放心,含着淚眼又看向他,道:“父王不能食言。”
韓安的态度很是誠懇:“自然不會。”
我收住了淚,伸出小手指,用帶着稚氣的語調與他道:“父王要和玉兒拉鈎。”
見我如此幼稚且執着,韓安亦是忍俊不禁,伸出了手就哄我:“好,父王和玉兒拉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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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床上躺了一日,享受了三頓飯來張口的日子,我不禁居然思危起來。
左右成婚這件事在我的作妖之下算是暫時安全,于是我就想起那日在韓安寝殿聞到的那個熏香的氣味。
當日我想的是去調香閣找線索,然而這上吊一次倒是給我的腦子吊的更清楚了些——既然明珠夫人都将香爐帶走了,又怎麼可能在調香閣留下一絲半點的痕迹讓旁人發現呢。
這要但凡有線索,也必然是在她自己宮裡啊。
我不由為自己的聰明才智蟄伏。
如此想着心動不如行動,我拾掇完自己後又與小珏子交待一二,便溜去了明珠夫人所住的翠羽軒。
好家夥,封号是明珠,住處是翠羽,這翠羽明珠泛指的便是珍貴的飾物,看來韓安對其果然是十分喜愛。
也是聽聞今日後宮之中有茶會,全後宮的女人都去了,我才敢到這裡來翻找。
避開守衛進去還是容易的,畢竟此時人都不在宮裡,守衛相對肯定會薄弱些。
我翻窗進了明珠夫人的寝殿。
這明珠夫人果然人如其名,十分喜愛珠寶這一類昂貴的裝飾,将整個住處弄得珠光寶氣。
香爐這東西她倒是連藏都沒藏,估計也是覺得自己寝宮到底是安全,沒想過會有像我這麼不講道理的人來偷東西吧。
那就不好意思了,拿來吧你。
我湊近她的香爐依次将裡頭的氣味聞了一遍,又與先前在韓安寝殿裡聞到的香氣比對一番,最終确定那隻小小的螣蛇花紋的香爐中,是我需要的東西。
展開早就準備好的帕子,我将爐中殘存的香灰挖出來些許放進帕子裡包好,又将那香灰重新填平,裝作無人來過的模樣。
做賊講究一個快準狠,既然得到了目标,趕緊跑路才是上策。
從來時翻進來的窗戶翻出去,再到方才爬牆進來的地方,憑借我高超的翻牆技術躍上牆頭然後……我遇到了我此生最大的社死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