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要我陷害明珠夫人?”
雲美人驚訝地瞪大了杏眼,滿臉不可置信地瞧着我。
我擡手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示意她聽我繼續說下去。
“此事若成,我将你姐姐接入紫蘭山莊保護——如今韓國之中夜幕唯一滲透不入的地方,也就隻有一個紫蘭山莊了。”我的語速很快,“在那裡她會很安全。而等夜幕勢力被連根拔起,我會替你姐姐準備豐厚嫁妝,送她風光出嫁。”
雲美人在這世上唯一記挂的也就是自己的親姐姐——人一旦有了弱點就容易被人拿捏,反倒是那些無親無故之人令人頭痛,人家和你擺爛你又找不到威脅他的東西。
事實上我一直都在想,有沒有什麼正大光明的方法能将明珠夫人扳倒。可我想了很久,卻始終未曾想到。或許是我段位還不夠,又或許是明珠夫人在後宮行事太過謹慎,讓人抓不到把柄。
然而不管是哪一種,都是擋在我面前的攔路虎。
是以我隻能出此下策,用不那麼入流的手法将她從高位上拽下來,墜入塵土。
而在這個計劃中,雲美人的存在至關重要。
“你這麼做,又和明珠夫人有什麼區别?”
聽她這樣問,我坦然地搖了搖頭道:“沒什麼區别,後宮之中本就沒有幹幹淨淨的人。最終這件事結果如何,也全在你的選擇。”
我并不怕雲美人不與我合作,畢竟我開出的條件,是她目前能夠争取到的最好結果了。
是以我堅信,在她權衡過後,必然會選擇我。
而事實也果然如此,雲美人想了片刻,神色頗有幾分絕望地看向我,問道:“如若成功,你答應的事,一定要做到。”
我點了點頭,鄭重道:“定不食言。”
*****
兩日後我和胡美人相約一道去看望雲美人。
然而剛到鶴雲軒外便覺得有些不對——現下正是當午,正房的門卻緊緊閉着,着實有點奇怪。
再走近些,便聽到屋裡有争執的聲音,我和胡美人皆是一驚,急急忙忙上前推門。
裡頭的場景更讓人詫異。
隻見明珠夫人立在床邊,而床上那淺色的被子之上,滿滿都是噴濺式的血迹,殷紅的刺眼。
胡美人哪見過這樣的場面,驚呼了一聲便退了出去,隻留我一個人站在屋中。
不過屋中卻不止我一個活人。
“明珠夫人,怎麼又是你啊?”
在離我不遠的地方,赫然站着一個深紫宮裝的女子,一頭長發在透過窗戶的風中微微拂動。
她臉上仍舊是莫測高深的神情,仿佛這宮中發生的事與她絲毫無關一般。
我來不及顧及她,便先上前查看雲美人的情況。
雲美人倒在床邊,胸前心口處插了一支簪子,鮮血便是從此處噴湧而出,濺得滿地都是。
再探她的鼻下,已然是沒有了呼吸。
思及前兩日還好生生的一個活人,此時此刻竟就如此死在我面前,實在是頗為不可思議。
怎會如此?
“怎麼會這樣?”我轉身去問明珠夫人,“你到底對她做了什麼!”
“本宮對她做了什麼?”明珠夫人嗤笑一聲,“她自尋死路,本宮也很想知道本宮對她做了什麼!”
我反問道:“她為什麼要自殺?而且她心口上的那根簪子,是明珠夫人你的東西吧?”
聽我如此質問,明珠夫人的神色微微一頓。
一旁翠羽軒的大宮女看不下去,就道:“殿下未免太過武斷,僅憑一根簪子便要說是我家娘娘殺人嗎?”
我挑了挑眉,并不看那宮女,而是對明珠夫人道:“夫人未免對手下太過縱容,主子說話,什麼時候輪得到一個下人插嘴?”
說着一個眼神斜過去,将那宮女打量了一遍,才緩緩地開口道:“若再有下次,本公主定叫人拔了你的舌頭。”
那宮女的氣焰霎時便消了下去,垂着頭站到明珠夫人身後,再不多言語。
我心說你算什麼東西,後宮裡我就是橫着走的,你家主子都不敢明面上得罪我,你一個小宮女也敢這樣和我說話?
雖是忠心護主,可實在不懂分寸。
不多時的功夫韓安便到了,看他眉宇間帶了煩躁之意,便知道他定然心情不好。
也是,後宮中三天兩頭的出事,換了誰都會心情不好。
韓安先是将現場掃了一眼,瞧見雲美人躺倒在那兒的時候,眼中拂過一絲悲痛。
不過也就是這樣片刻的悲痛。
對于一國之君來說,女人的确如衣裳一般,隻要他願意,舉國的女子皆可入他彀中,是以不過就是死了一個無關緊要的雲美人,于韓安而言,也沒多麼的重要。
後宮之中便是如此,或許每日都會有人死去,而他們的死,甚至都不會被人察覺。
如此可悲,卻又如此尋常。
“父王,我本是與胡美人約好了一道來看望雲美人的,可不想一進來便看到如此場面。”我痛心疾首地向韓安回憶道,“是明珠夫人殺了雲美人。”
韓安訝了訝。
明珠夫人反駁道:“她是自殺的。本宮有什麼必要殺她?”
我并不理會明珠夫人的問題,隻與韓安道:“父王,嫔妃自戕是大罪,必會牽連家人。雲美人先前那麼想讓她姐姐活下去,她又如何會自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