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張良善念猶存,見我癱坐一旁便向我走來,風度翩然地在我身旁跪坐下,安慰我道:“殿下辛苦了。”
我點着頭看了他一眼,累的說不出話。
韓文玉:這個家沒我果然不行。
依據紫女最終的檢查結果,衛莊這頓牢獄之災受的都是外傷,包括肋骨斷了兩根、左肩脫臼,以及大小傷口數不勝數,聽得我一拳敲爛了一盒豆沙糕。
正要進門的小白鳳被我吓得一下子又關上了門。
我的脾氣一向是護短又暴躁,對着自己人皮一下嫌棄一下,然而一旦被我認定的自己人遭了外人的欺負,我是斷斷然會和對方幹到底的。
韓宇膽子很大,想來他也做好心理準備承擔後果了。
“你要聯合血衣侯對付四公子?”
我做了個極為無奈的表情,聳着肩道:“那我本來也是想先除外患再解決内憂的,可是你看我現在和四哥鬧成這樣也不好收場啊。我又學不來厚着臉皮不計前嫌那套,那就隻能先從敵人的敵人下手咯。”
紫女拖着下巴思忖片刻,道:“這倒也的确是另一條路,不過殿下如何笃定,白亦非會願意與殿下合作?”
“尚且還未想到應對之法。不過——”我将衆人掃了一眼,“便如同邦交,許之以利,我猜他不會不考慮和我合作吧。”
張良憂心忡忡:“白亦非素來喜怒無常,殿下此去兇險……”
我卻是很笃定:“即便是最壞的結果他不願意與我合作,我想他多半也是不會傷我的。”
“為何?”
“因為銀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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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亦非的府裡似乎比旁的地方要冷上幾分。
見我孤身一人前來,白亦非有些詫異,那雙冷眸的眼角微微上揚,像是狐狸瞧見了兔子一般。
在他們眼裡,我應該的的确确像是一隻被一群老狐狸環繞着的無辜小白兔,隻不過當所有人都以為我是嗷嗷待捕時,我卻在想着将其一一反殺。
一隻狂躁的兔子。
兩廂無言片刻,還是我先開了口:“侯爺不請我坐嗎?”
白亦非到底是塊老姜,說出來的話就是這麼讓人難以辯駁:“公主不請自來,現下倒是要怪本侯不講禮數?”
我垂頭一笑,複又笑意盈盈地瞧着他:“來者是客,何況我還帶了禮物,侯爺不用如此抗拒。”
俗話說站客難打發,白亦非思量一二,最終還是請我坐下。
我客客氣氣地沖他歪了歪頭:“謝謝侯爺。”
說着就從袖中摸出一樣東西展在桌子上,問白亦非:“侯爺對這樣東西并不陌生吧。”
白亦非的眼神微微一滞。
“當初我成婚之前侯爺送與我,不過現下這婚也就作罷了。我思來想去這樣東西還是留在侯爺手中更為合适,是以便再轉贈給侯爺,還望笑納。”
白亦非并未伸手收下。
我送他的是那枚刻有銀妃閨名的白玉連環扣,白亦非這麼多年對紅蓮母親念念不忘,想來也是個重情之人。
當然我相信白亦非絕不可能僅僅隻看在我是銀妃女兒的份上就對我傾力相助——是以這份感情不過是投石問路,快速拉近一下我倆的距離。
白亦非的目光停留了片刻,随即又看向我,眼中已然沒了方才的柔情,血色眸子更顯得此人陰險腹黑、殺意滿滿。
他的嘴角複又浮現出一絲慣常的笑意:“你,是來找我叙舊的?”
“當然不是。”我轉了轉手中的茶杯,“我是來找侯爺合作的。”
白亦非頗為不屑,冷笑了一聲道:“合作?你拿什麼與本侯合作?”
我擡眼看着他:“侯爺想要什麼,我可以給。”
聽了我口出狂言,白亦非的目光逐漸玩味起來:“本侯想要什麼可以自己取,并不需要你的幫助。”
我迎着他的目光,絲毫沒有半分的畏懼,隻繼續與他細細道來:“當真如此麼?早先太子與四哥之争便未曾停止,彼時夜幕勢力這樣大都未能除掉四哥,如今僅憑殘存,當真能與他打成平手麼?”
白亦非眉梢微微一動。
我猜他不是沒想過,隻不過夜幕流沙素來是死對頭,他或許根本沒想過與流沙合作這一選項。
“侯爺細想,韓宇失勢,我輩公子之中還有可擔大任之人麼?沒有。而我父王軟弱,極易控制,屆時不管是韓國大權還是天澤寶藏,你想要的,不都盡歸你手。 ”
白亦非緩緩問我:“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你這是要讓本侯與你一道謀權篡位?”
話雖如此說,臉上卻沒有哪怕一分責備或是威脅之色,反倒滿有些理所應當之意。
如此,我就知道自己并未來錯。
“别說的那麼難聽嘛。”我歪着頭笑得極像個反派,“攝政,這叫攝政。”
白亦非沒理會我的糾錯,問我道:“你準備做什麼?”
我的眼神瞬間變得清澈又帶點單純:“韓宇心思細膩,要讓他露出破綻,并非一朝一夕之事。”
白亦非看了我一會兒,擡手輕扶着自己的側頰,好一派斯文敗類的模樣:“你的意思是——”
“我們得推他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