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下……四,四公子的人在裡面。”
“他們在裡面做什麼?”我将兩人推開,“讓開。”
這次那兩人倒也沒攔我,任由我快步走進牢中。
結果卻見牢中兩人正在燒着滾燙的烙鐵,一邊惡狠狠地向衛莊說着什麼。
隐約還能嗅到燒焦的氣味,看起來這兩人在這兒的時間不短了。
衛莊閉着眼,眉間繞着顯而易見的不耐煩,似乎連看都懶得看那兩人一眼。
無名火當下就竄上腦門,我毫無風度地一腳踹在其中一人的膝蓋上,力道之大直接把那人踹跪下。
“住手!”我閃身攔在衛莊面前,“你們并非獄卒,誰允許你們在這裡用私刑的!”
那人很是猖狂,見了公主竟也毫無尊重之意,隻頤指氣使地示意我讓開。
我當即冷了臉,連聲音都沉下不少:“回答我。”
那人又将我瞧了一眼,才不情不願地道:“我們奉四公子之命……”
這話我當然是沒讓他說完就厲聲打斷:“你好大的膽子!這天牢究竟是王上的天牢,還是他韓宇的?”
那人被我罵的愣了愣,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答。
趁着這個當口,我把聖令拿出來舉過頭頂,對着在場衆人道:“韓王聖令在此,見聖令如見王上。”
兩人面面相觑一番,但顯然是并不想跪下——很好,韓宇雖然一向表現得低調,不過看他這群手下的表現,似乎心底裡也覺得自己高人一等。
哼,其實都一樣。
我的臉色立刻沉下來,語氣不善:“抗旨不尊?須得我回去禀告父王麼?還不跪下!”
經我如此一說,這兩人還是有所顧忌,隻能屈膝下跪。
我展開卷軸,前頭的套話便省去,挑了最重要的讀:“茲赦免衛莊一切罪責,再授大将軍之職。”
說罷将聖令往那人面前一扔:“看看吧。”
完了也不管那兩人的反應,沖着牢外的獄卒招了招手,命他們給衛莊松綁。
被折磨了好幾日,衛莊整個人十分憔悴,是以縛着他的鐵鍊剛一松時,他居然差點沒站穩。
我伸手便要扶他,然而他卻故意錯開了些許。
傷成這樣還裝大尾巴狼,服個軟是能死是吧——于是我怒道:“你幹什麼?”
他目光晦澀,微微别過臉去,隻說了一個字:“髒。”
我差點氣得心梗死,長長呼出一口氣後,才咬牙切齒道:“我又不嫌棄,手給我。”
再沒給他反駁的機會,我直接抓過他的手往我肩膀上架好,扶着他就往牢外走。
好家夥,在牢裡夥食不好還這麼重,差點沒給我壓死。該不是這幾天沒練,肌肉都成肥肉了吧。
我側過頭輕聲問他:“你還撐得住嗎?”
他沒有擡頭,隻輕輕一點。
“撐得住就别整個人壓在我身上,我快被你壓死了。”
衛莊:我是真的快死了好吧。
快走出天牢的時候,我瞧見牢外隐隐約約站着一個人。
那人緩帶輕裘,步履卻帶了幾分急促的意味,再走幾步我便看清,原來是韓宇。
他見到我倒也是詫異,多半是還不知道衛莊的事情:“紅蓮,你這是……”
我仰頭沖他笑得十分不友善:“動我的人,四哥,你我兄妹之間的情誼到今天,就算是到頭了。”
再然後,我便是連裝的笑都不願意裝一下,面色生冷又難看:“這筆賬,我會和你算的——這是你欠我,欠衛莊的。”
*****
我和小珏子兩人費盡力氣把衛莊扔上馬車。
他渾身是傷,這幾天又沒休息過,在牢裡為了不讓人覺得他脆弱可欺,渾身上下的弦都繃得極緊,此時好不容易有松下來的功夫,疲憊自然而然便湧遍全身。
眼底的淤青是最好的證明。
好在我提前讓小珏子準備好了皮毛大氅,這會兒的功夫伺候他穿着得當是不可能了,但也不能衣不蔽體,這大氅多少能讓他暖和幾分。
知他手腳不便,我貼心小公主就幹脆幫他把大氅披好,算得上是仁至義盡。
結果正準備系上胸前的帶子,雙手卻被人握住,繼而肩上一重,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衛莊已經靠在我肩上昏睡過去。
我猛眨了一會兒眼睛。
“衛莊,衛莊——衛二狗?”
都羞辱到這個份上了他都沒反應,看來是真的昏過去了。
但我不放心,生怕他是故意吓唬我,于是咬牙切齒地哼哼:“你最好是真的昏過去,要是被我知道是裝出來的,我砍了你的狗頭。”
一路艱難回到紫蘭山莊——當然主要艱難的是我——紫女帶着人把衛莊從馬車上搬下去,衆人紛紛圍着衛莊打轉。
很好,根本沒有人顧得上一個被壓的肩膀發麻的小公主,世态炎涼着實傷透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