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指微微抽動。
下一刻,我們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唯一剩下的那一種可能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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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來做什麼?”
這回我也不和白亦非迂回客氣,直接往他對面一坐,就問他:“其實你和姬無夜,和夜幕,也并非一條心,是吧。”
他眉梢微挑:“哦?”
見他這副淡定的模樣我就來了無名的火氣,心說都一百來章了韓國還沒滅,隔壁一百章都到萬裡長城了。
“不兜圈子。”我平心靜氣,“既然你不願意說,那麼我問你答。”
各位友友們,在作者斷更這幾個月裡,我他媽實在是出息了呀,都敢這麼和白亦非說話了!
“你不攝政,隻是想幫我當政,是也不是?”
白亦非的修長手指在桌上輕輕一叩:“是。”
我繼續問:“因為我母親?”
他頓了片刻,又道:“是。”
我正準備再開口時,白亦非忽得搶在我之前道:“這是她曾在的韓國,本侯不願看它被夜幕分割的支離破碎。本侯始終為韓國執劍。”
聽罷,我站起了身向他長長一揖:“侯爺高義,韓文玉在此謝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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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大朝之上,我向衆臣宣布,韓國朝政由本公主暫代。
衆臣詫異。
很快便有人出來反對:“縱觀古今,從未有公主監國一事,王上子嗣衆多,為何不是公子監國?”
“太子早喪,九公子使于秦,四公子叛亂被誅,剩餘的公子中,不知還有哪位有本事坐上這監國的位置。”
“那請問公主又是憑何本事?”
我冷着臉垂眸将那人掃了一眼,眼神淩厲目光冰涼,竟是生生将那人吓了一吓。
“就憑本公主當年解邙城之危,如今定行宮之亂,試問諸位公子中,哪一位有本公主如此政績!”
衆人默然。
我見大家都垂着頭,于是笑着問:“很好,既如此,諸位可願為本公主俯首?”
白亦非一馬當先:“願尊公主為監國。”
再是張開地、衛莊和張良。
張開地在朝中聲望甚好,而白亦非手握兵權,在朝亦是份量極中。見這兩人都支持了我,剩下那些猶豫不決的也都紛紛表态,表示可以接受我當監國。
此事才算終了。
下朝如下班,我回住處的時候邊走邊往地上扔裝備,小珏子也習慣了,跟在我身後頭收拾。
兩袖清風的我倒在榻上,閉着眼睛一頓胡亂扒拉想找個杯子喝點水。
結果不出片刻,就摸到一個冰冷梆硬的東西,不太确定,再捏捏,結果便感覺到了自頭頂傳來的一陣殺意。
頗讓人擔心自己的狗頭。
我霎時間睜眼,就見衛莊站在我榻前,眉眼間滿是陰郁黑氣,十分不妙的樣子。
而我手抓着的,正是他寶貝鲨齒的劍柄。
我吓得立刻收手坐正,艱難咽了口口水才道:“你——有事嗎?”
衛莊眉頭一蹙,轉身就走。
“哎哎哎——沒事也能來,來喝茶聊天吃點心都行。”
如此才把衛莊哄回來。
“你沒有時間做這些事。”他一撩衣擺坐在我的桌邊,接過小珏子狗腿遞過來的茶,“你既如願得到韓國大權,接下來你想怎麼做?”
我心說你是真的卷啊,我下班了好嗎我下班了!
#當你有一個逼着你加班的下屬是什麼體驗
不過我清楚如果我和衛莊就此插科打诨回去的話,他是絕不會善罷甘休的,而這個男人一旦惱怒起來,就有很大可能會因為言辭過激被我趕出去。
“先将軍中一部分兵力卸甲,歸鄉之後該成親的成親,該種田的種田。如今國中為了備戰,已然有太多青壯年的勞動力參軍。家中良田無人耕種,老人缺少贍養,該是休兵養民之時。”
衛莊輕敲着桌子反問我:“但沒有充足的兵力,韓國在七國中隻能是風雨飄搖,百姓又談何安居?”
“可若沒了百姓,又何來國家?幾百年,中原混戰,百姓十室九空,已經太苦了。”我歎了口氣,摩挲着茶杯邊緣繼續道,“若我掌權後仍無任何改變,這不是我想看到的,也不是流沙想看到的。”
話到此,我當然仍舊沒有和衛莊說完完全全的實話——為了我們之間尚且和諧的關系考慮。
良久的沉默。
最終衛莊長長地歎出一口氣,輕輕轉眸瞧向屋外院中灑落的陽光,一雙眼瞳霎時純淨透亮。片刻,眼簾微遮之際,我瞧見他眼中一閃而過的無奈與惋惜。
他站起了身走向門口,修長的身影投落在我面前,擋去不少陽光微亮。
“這條路很長,也很難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