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義正言辭:“我沒有那麼多。”
我霎時目瞪口呆,不敢置信道:“不會吧,你當了這麼多年相邦,居然連五百萬都沒有,說出來誰會信啊。”
看李斯的表情,他可能快要被我氣死了。
就氣你就氣你。
*****
有道是有錢不賺王八蛋,這筆生意既然是我和李斯談妥的,也算是我給流沙拉了kpi,年終績效無論如何都得算上我一筆。
感謝我吧,流沙因為有了我而熠熠生輝。
“讓無雙先去查一下。”
我裝作十分驚訝的樣子:“無雙是哪個?是之前天澤那個被你踢斷腿的手下?”
衛莊向來隻選擇聽自己想聽的,就答:“是天澤的手下。”
其實我是有點好奇他是怎麼把曾經敵人的手下挖牆腳挖過來的,不過這些年我們都各自做了太多的事,若要一件件說的話,或許都能寫成十冊江湖傳聞了。
江湖自會有江湖以後的傳聞,而如今的我們,不過是在創造這些故事。
這個無雙似乎比當年牛逼一點——當然,當初他出場的時候不幸遇到的是衛莊這種第一戰力,顯得無能些也是情理之中。
無雙很快追蹤到蓋聶和天明的位置,向我們發來情報。
林中樹木蔥郁,我跟着衛莊走到一棵大樹前停下,仰頭望着粗壯樹幹上一處迸裂開來的痕迹,以及濺滿的鮮血。
血已然凝固,開始發黑發硬,也有不少滴落土中,再不見蹤迹。
生命有時堅強,又有時脆弱。
“這是無雙的血吧。”
衛莊亦擡頭望了一眼,便道:“你不必難過,無雙死的速度很快,比他感覺到痛苦的速度還要快。”
“倒也不是難過,隻是有些感慨。”我話峰一轉,“這就是蓋聶的百步飛劍啊。”
草木微擺。
衛莊突然伸手,食指與中指間夾住了一片樹葉。我仔細一看,這葉子的斷裂處齊整鋒利,必然不是自然形成。
“雖然斷喉,卻不是百步飛劍。”衛莊見我等着他說下去,便繼續開口,“削斷這片樹葉的是淵虹而不是他。他應該受了重傷,這一劍他并沒有發揮出真正的實力。”
“的确,根據我所知的情報,李斯來找我們之前,蓋聶帶着那個孩子叛逃帝國,在殘月谷遭到三百鐵騎圍攻。他一人一劍殺出重圍,為此,才受了重傷。”
見衛莊神色有些怪異,我立刻解釋:“呃那個孩子不是他的兒子。”
衛莊旋即移開目光,哼了一聲:“我在意的并不是這件事——這種事你是如何得知的?”
“哎呀。”我轉着眼珠解釋,“戰争中情報最重要,我也是個情報販子嘛。”
“如此。”衛莊眉梢微挑,“那麼這個村莊裡都是什麼人,無雙一戰後,整個村莊一夜之間全部轉移,行動相當幹淨利落。”
“楚國流亡貴族,再準确些的話,項氏一族。楚國滅亡後,他們就逃到這裡躲避秦軍的追捕。”
衛莊了然,略一點頭接上我的話:“楚雖三戶,亡秦必楚的項氏一族。”
“的确。”
衛莊冷哼,顯得十分不屑:“嬴政雖然得到了天下,卻在自己的家裡留了那麼多的仇敵。”
“這也不能都趕盡殺絕的。”我看着林中忽然飛出的兩隻白鳥,有那麼一瞬間覺得不太對,“已經傳信給蒼狼了,接下來的路會由他來追蹤。”
“項氏與我們無關,但隻要阻礙我們的行動,就是敵人。”
說到這裡他突然扯過我的手将我擋在身後,方才手中那片殘葉被他注以内力,如同利劍般飛射出去,死死釘住一人手心。
呀,我怎麼不記得還有這段捏?
衛莊款款踱步而去,動作優雅卻給人以強烈的壓迫:“項氏還留有尾巴在這裡,正好讓他告訴我們蓋聶的去向。”
“說說吧。”我蹲下到他面前,“我不想殺人。”
那人雖渾身顫抖不止,卻始終咬緊牙關,半個字都不肯透露。
我歎了口氣,無言地望向衛莊,示意他我盡力了。
衛莊:你明顯沒有。
在衛莊譴責的目光下,我敗下陣來,遂又轉向那人:“那麼我問你答,你隻需要答是或否就行了。”
見我态度溫和,又不咄咄逼人,那人稍稍轉向我一點,似乎少了些許害怕。
我就問他:“你是男的嗎?”
衛莊:?
那人:?
我依舊笑意盈盈:“不用震驚,你隻需要回答是否,實在不想開口,點頭搖頭都是可以的。”
驚懼猶疑之下,那人用一種“你多半有病”的眼神盯着我,緩緩點了點頭。
我在心中暗笑,這就好辦了。
于是接着問:“你的主子是項氏?”
他點頭。
“你家住嶺南?”
他又點頭。
“尚未成家?”
他再點頭。
“他們去了鏡湖醫莊?”
他還是點頭,瞳孔卻驟然一縮,詫異之下别過臉去,再不理會我的問題。
我臉上笑意加深,直起身來扭頭看向衛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