綿雨密雲在觀衆席坐穩當的小巫師們頭頂飄開，和煦的一縷光束從飛散的雲層之間蹦躍下來，打在奧米尼斯的手心，他揚起光茫滲不透的黑色魔杖，揮袖無聲解去自己與附近尚還年幼的低年級巫師的擋雨咒。得到後者稚嫩青澀的一聲道謝。

“天放晴了。”奧米尼斯仰首，他是整座魁地奇球場惟一不随球手移動視線的，近夏微風徐徐拂過臉頰，越吹越暖，照沐顔面的陽光也是，迢迢璧日映入他原本的灰暗視界。

“在顧慮他們的預想戰術無法達成，被對手發覺陽光下的行迹嗎。”西奧多很少關注看魁地奇比賽，而這一次，他坐在奧米尼斯身畔。

馬爾福回到球隊，四年的魁地奇隊員身份讓他即使擔任找球手外的位置也遊刃有餘。解說員在此刻喊出了格蘭芬多追求手進球的消息——格蘭芬多170:斯萊特林310。

這是六年級的最後一場球賽，斯萊特林終于突破倒數序列，得以同格蘭芬多們進行最後争奪。

“如果我是赫奇帕奇或屬于拉文克勞，興許會有你說的擔憂，無所遁形從不會發生在斯萊特林。”蔚藍晴空下，奧米尼斯輕彎起唇角。

“瓦塞投球——這個距離應該夠不到，但是羅恩·韋斯萊已經準備好了防守，他把球反向倒傳給了馬爾福，他是從哪兒冒出來的？假如我們不去探究厄克特是從迪安·托馬斯還是凱蒂·貝爾的下方出現，就會看到藏匿在他斜後方——格蘭芬多追球手盲區陰影下的塞巴斯蒂安·薩洛是如何馴服布雷斯·紮比尼擊來的野生遊走球，正中企圖阻攔 德米爾紮·羅賓斯（格蘭芬多追球手）的！”仿佛為了響應奧米尼斯的判斷，場上發生了這樣一幕。

“我不安的事隻有一件。”Ominis.

“馬爾福先進球還是格蘭芬多的找球手先抓住飛賊。”這是決定勝負的關鍵點，西奧多已經了解奧米尼斯所想，隻要她在此刻抓住飛賊，格蘭芬多就會獲——

“羅恩守住了！他接住了馬爾福的射門。看哪，金色飛賊在找球手們肩旁颠倒方向，比賽結束！金妮·韋斯萊疾馳身影迅捷到劃破飛賊後的那片天，靈活調轉出漂亮弧線，她抓到了飛賊！格蘭芬多球隊勝利！”

……

“怎麼樣？” 塞巴斯蒂安等了會兒，默不作聲的轉校生神情有些黯，便從側後方繞行過來，親眼目睹到——

“還是五條腿。”轉校生開口，馬爾福面容現出裂痕，本就未完全升起的希望衰落。這陣沉默忽然有了聲音，前者繼續道，“這櫃子賣給做雞的比修好用處更大。”

“我以為你不說話是在為它默哀，原來就想的這個？”塞巴斯蒂安頗為震撼從打開的櫃門邊沿探出頭。

“它還活着。” 聽見西奧多的話，他們才尋回重點。

灰暗的光線從拐角不知哪片能夠發亮的魔法物體散射在封閉的雜物間，照不徹陳舊氣息遍布空中飄浮的塵埃，卻令不同與地穴木門外嵌镂刻時鐘幾何繁飾，符号古樸而神秘的櫃體中央，羽翼藏裹不住尾翎下部，畸變多出的三條腿骨在旁側展開來，突兀紮眼，卧于其裡掙不起身姿，不盈一握的雪白映現如此皎潔。

半分鐘前叫喚不止的喙空餘幽微哀鳴，鉚足所剩無幾的薄弱氣力振翅，妄圖滿足甩掉那些曾經不屬于自己腿腳的期許。

觀級長臉上逐漸成型的恐懼，消沉眸色中的悲憫仿佛是看到任務失敗後自己的下場，心知馬爾福不會因随處可見試驗品大驚失色，插班生還是悄悄抽走了鳥的痛苦。他舉動并不顯眼，西奧多和塞巴斯蒂安與他同擡魔杖指向目标，在變形術下，鳥立刻得到複原。

“上次的死了，這回沒有，略施一點微小的變形術修正偏差就能成功。”塞巴斯蒂安随手關門，在重獲飛翔自由的鳥離開之際，撞擊的悶響從裡面傳出。連自己受鑽心咒也能很快沉浸到發現薩拉查斯萊特林書房，成功的喜悅當中去的人，會在意其他常見物種反複的痛苦嗎？還是正因常見才不值得憐憫…

轉校生被突然襲來的念頭逗笑了，他最沒資格這樣想，比這更殘忍的事他也做過，不是嗎？活着比死去更為之感到痛苦的是還具備掙紮的力量，很不巧，幸運的依然是仍需掙紮。

德拉科已經壓制畏懼情緒，準備好開展今天的第二次嘗試時，身邊懸起幾根魔杖，與他一同對準消失櫃，調用魔咒、變形學、算數占蔔、古代如尼文和煉金術，用不同嗓音念咒卻發聲同頻，

“HARMONIA-NECTERE-PASSUS.（協調，連接，開通）”

清亮的鳴響透過沉悶實木越出櫃身，門剛開出道窄縫，裡面那顆純淨腦袋就迫不及待擠出來，健全的身軀撲扇翅膀留白羽一片。

當博金·博克拉開門見到有對紅色眼睛的人張揚地坐櫃子裡，沖他假笑，也不免要倒吸氣的。作為黑魔法物品商店的鑒寶師，最不缺的就是見識，他聽父輩說起過，年輕時期的伏地魔就在他現在站的地方工作——雖然隻是為了方便有個搜尋霍格沃茨創始人遺産的消息渠道，那雙眼珠子在提出離開前就紅得和呈現在他面前的少年近似。

吸收過痛苦的轉校生從對方的眼眶裡自己的虹膜，和店主怨恨與恐懼交織，約是早已厭倦這樁差事，将這神情盡覽眼底，借着侵略性的危險瞳色揚起笑意道，“晚上好，博克先生，看樣子已經竣工了，是不是？”

“一切如你所見，先生。”博金博克狡黠地瞅着還穿着校袍的少年，似乎覺得這身裝扮讓兩顆異樣光芒的眼珠子不值得畏懼，隻是一個還沒走出校園的年輕學生。怎麼連他也不知道德拉科修櫃子的用途。解除攝神取念的轉校生暗想，馬上又陷入被對手低估的天然便利的享受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