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湖的暗潮湧動在長窗外,許是人魚煽動尾鳍,伴以深湖水協奏出的催眠曲。
奧米尼斯卻在這夜失眠了。
甚至不需要魔杖檢測,直覺就令他清晰感受到,轉校生從有求必應屋中取回的那頂四巨頭之一拉文克勞冠冕上籠罩着不詳的魔法氣息。
“帶上它,去找校長。”此種念頭與反抗聲音盤旋在腦海交織纏繞。
寝室門外走廊不遠處傳過熟悉的腳步,放輕的有些刻意,似乎這聲音不希望攪擾任何人清夢。奧米尼斯感知了桌上的魔法沙漏,淩晨一點三十四分。
是誰這麼晚還沒睡下,那陣腳步聲分明很熟悉,但太輕了,要知道斯萊特林學院的學生平時可不會像這樣故意遮藏——身份對他們也是談判的籌碼。
……
“禮堂?不,你不需要到那裡喝水,校長會很願意在他的辦公室招待我們。”塞巴斯蒂安手裡還攥着那枚假挂墜盒,直奔八樓。
這一次輪到轉校生體力不支了,剛出岩洞,就被塞巴斯蒂安幻影顯形帶到霍格莫德,幸而他們有飛天掃帚。
等他爬到滴水嘴獸跟前,棕卷毛發少年已經道出上回的口令,石獸竟被喚開了,無暇思考每次進出後都要更替口令,思維如此缜密的校長為何不像從前行事,仿佛等候他們去尋一般。
塞巴斯蒂安的質問并不大聲,仍是驚醒了半面牆的畫像。
轉校生餘光留意到沒見過的紅鼻子老人看向他們,短暫地移開了助聽器。
現任校長從那張長有爪子形狀的桌後走近,端詳塞巴斯蒂安扔在桌面的配飾,擡指撥開挂墜盒,一目十行的速度閱盡紙上所陳才道:“我很高興看見你們回到這裡,也很遺憾沒有充沛的時間請求你們諒解,這一定是異常兇險的旅途。我相信,隻有你們能将這項艱巨任務執行得如此出色,并安然無恙的站在我面前。”他将挂墜盒放下,揮動魔杖斟出兩杯甜滋滋的蜂蜜水,移步到二人身旁,身後被遮擋的窗景開闊起來,那片夜空浸受了綠色的洗禮。
“好吧,這個R.A.B又是誰?要找到被替換走的魂器,得先摸清他是什麼人。湯姆裡德爾總不至于收廣義純血之外的,他是純血二十八族裡的伯斯德?博克?還是——”塞巴斯蒂安偏頭,忽然看向從開始就一直傾聽談話的菲尼亞斯,“布萊克?”
三重視線施壓,菲尼亞斯不便推脫,此刻再要裝睡為時已晚。
“雷古勒斯·阿克圖勒斯·布萊克,我本以為他會是布萊克家族勇敢、優秀的後代…”
“謝謝你,菲尼亞斯。”鄧布利多沖他點了一下頭,轉回首道:“原諒我不得不動身離開這間辦公廳,你們可能已經發現天空上出現的标記,我想我們可以換一個地方繼續談話。”
聽見要走,轉校生一口氣喝空了落在他手裡的杯中水,急促的嗆咳聲難以言喻喑啞。
“誰死了?”他艱難的抓緊杯子沒讓它從手中脫落,放回桌面的銀器間。
他們從奧米尼斯訂閱報紙上得知黑魔标記隻在食死徒施行殺戮後出現,轉校生同塞巴斯蒂安一路歸來沒有見到任何人的遺體,也沒有麇集的巫師們,一切如常靜谧而安詳。
智者沒預料到轉校生的嗓音會變成這樣,握住老魔杖的手微不可察地擡了擡,可惜他來不及再給,就在不久前差點為此獻出性命的孩子倒滿一杯水,他們已尋着黑魔标記逐級登上通往天文塔的樓梯。
“目前為止沒有,但伏地魔和他的随從不會錯過任何可乘之機,尤其是已經處在能夠發射這種咒語的位置,對嗎?”校長在前面領路,比兩個年輕人爬的都要輕松。
“我又不是他的随從。”塞巴斯蒂安悄聲嘀咕。
“請原諒我接下來可能刺痛你們,卻不得不了解的問題,你們在那個地方遭遇了什麼?”
“你一點也不知道?”Seb.
“我能夠想到,伏地魔不會讓來訪者輕易取得魂器,也不會讓人太快死去。然而切實的親曆者,隻有你們。”鄧布利多站在欄杆旁,似乎在觀察綠色标記的發射路徑。
“他在湖底沉滿了陰屍,火焰無法點燃。”Seb.
老人的面孔不知何時起從随和變換成了嚴肅,他看向轉校生,湛藍明眸透過映着綠色天光的半月鏡片,仿佛看穿了真實經過遠不僅口中對他說道的這樣簡單。
“還有那該死的誘發痛苦的藥水,隻有喝完才能拿到魂器。”
還是假的!
塞巴斯蒂安的聲音很冷,壓抑着憤怒,如同闖入校長室時的質問。
轉校生忽然覺得這種憤怒,和伏地魔知道自己的魂器被替換藏匿起來的情緒會有一拼。
“之後你們用不能告訴我的方式逃了出來,很了不起,我的确為你們發揮出的能力感到震驚。”
“找到魂器之前,沒辦法确認它是否被摧毀。你已經猜想到它在哪裡,現在總方便說了?”塞巴斯蒂安沒有回答,應證了鄧布利多的話。
“我想是的,你們赢得了這個權利。格裡莫廣場12号,”校長還有話亟待說下去,門從外面打開了,級長的聲音響起,
“Expelliarmus!(除你武器)”
老魔杖向後飛出圍牆,朝下落了去。
轉校生覺得自己恍惚往前邁了一步,但當他回頭,塞巴斯蒂安仍與他并肩,除手裡和自己一樣警惕的掏出了魔杖,皆不曾變化。
他扪心自問,失神間回憶起是什麼催生了他的野心——尼歐弗·菲茲傑拉德校長的試煉出現過死亡聖器,隻有那根魔杖蘊藏着他過往至今的未來,還沒被其他魔杖超越的強大魔力,不同于吸收來的古代魔法力量,假以時日獲得它隻會在原來的基礎上更強。
繳械咒語的效果,在這樣的情形下應是朝施咒者方向飛來,岡特家族戒指上詛咒帶去的傷勢也已被轉校生的古代魔法吸取走,近乎痊愈傷情甚微的鄧布利多實力沒可能讓一個學生鑽了空子,難道…?
德拉科步入黑魔标記的光輝下,辨認清楚他們的身份才松了口氣似的垂低杖尖。轉校生也從級長身軀上挪走魔杖,毫不猶豫地和馬爾福指向了同一名目标。
“我有一枚硬币,她也有一枚,我可以向她傳遞消息——”
“就是去年那個自稱‘鄧布利多軍’的小組采用的秘密聯絡方式?”鄧布利多随和親切的聲音中,轉校生的思路斷開了,注意力完全被級長與校長的談話吸引。塞巴斯蒂安還算平靜,仿佛是當做樂子在聽,直到馬爾福用戰栗的魔杖尖沖口中愚蠢的老頭兒叫道:“有一個人死了——”時,塞巴斯蒂安才念着“Ominis.”匆匆躍下環形高塔樓梯。
在樓梯上,他撞到了什麼人,沒等到對方反應過來找他的茬便已跑遠。插班生幾乎立刻就見到那些剛被塞巴斯蒂安沖撞開的食死徒。
……
哈利覺得很吵。
他從床上坐起,窗外光線昭示黎明尚早,萦綠的夜色讓他感到不适,他下床來到窗邊想要拉上窗簾,可惜無論喧嚣四起的城堡還是陰雲下方探出蛇身的骷髅,都讓今夜不能安睡。
“醒醒,羅恩,别睡了!看那邊,食死徒的标記。”
紅發少年一個翻身差點從床上栽下去,順着哈利手指方向觀望,立刻爬起來退遠了那扇窗戶,
“Bloody hell!怎麼進來的?誰死了?鄧布利多呢?”
“我也想知道,鄧布利多晚上才說過他做好了保護措施,食死徒發現了連他也沒想到的辦法,斯内普和馬爾福的陰謀!我要找到教授。”
羅恩穿好衣服和哈利沖出休息室就見目之所及無不是迎戰食死徒的學生、傲羅和教授,他們扶起一個背對他們倒在地面的同學,
“Stupefy!”羅恩解決掉沖這裡來的食死徒,“納威你怎麼樣?他對你用了鑽心咒?!”
哈利越過剛被擊中昏迷情況下又讓羅恩施加了膝蓋倒轉咒的食死徒,他很想停下來,查看納威的傷勢,狠狠迎擊食死徒,鼓噪在他胸腔中的那顆心髒擊築絕望的奏鳴,他不斷告訴自己,正在做能夠解決這一切的事。
終于,他下到一處暫時沒有被硝煙強行侵占的地方,在翻開活點地圖的瞬間,就看到了塔樓頂上校長的名字。
太好了!
接着他注意到,鄧布利多身旁的名姓,馬爾福、安布羅修斯、阿米庫斯、格雷伯克,與食死徒交火的傲羅也逐漸朝塔樓入口聚集。
“惡作劇完畢。”倉促折收地圖揣好,對牆角正要給穿着赫奇帕奇睡衣學生下咒的食死徒指點魔杖,“Petrificus Totalus!”
在那名食死徒蠟像摔倒在地以前,哈利已撒腿跑往塔樓入口。
……
“我不了解,他管理的手下都像你這樣嗎?”
“沒有黑魔标記就走開,這不是你能來的地方。”幾名食死徒将兩名企圖擅闖的學生攔在塔樓外。許是辨認出來者的學院同為斯萊特林,又或者面前這個說話的學生舉止實在矜貴優雅,竟讓食死徒沒有直接施咒,說出口的話也鋒芒銳減。
淺金發色少年低聲嗤笑,換上無比輕蔑地語調,
“你們被烙上标記,是因為需要受到認可,而我,生來就不需要認可。”少年擡起右掌,佩弗利爾的紋章在黑夜與綠色中沉寂,“看見這個了?你的主人、流着我家族的血。還輪不到你這血脈裡淌滿污垢的東西阻攔我。”
“你就是…他們說的岡特後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