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後院,穆青覺得渾身都輕松了起來。
他十分厭惡應付沒有必要的社交,黃公公明顯是帶着目的來的,而阮氏殷勤的态度更讓他覺得這中間定有他不知曉的内情,這些都跟他無關,與其在場時費心應付,倒不如回自己院子裡待着。
為了避免阮氏以自己辦事不利說嘴,穆青到了廚房将阮氏的要求吩咐清楚,又盯着廚娘們将茶點一一準備齊全,遠遠看着丫鬟們陸續将茶水和點心送進了垂花廳,才信步回了自己的青園。
這段時日除了必要的事情外穆青幾乎從沒有離開過自己的院子,自然無從知曉自己的院子在尚書府的準确位置。
今日時間充裕,他又是從垂花廳回來的,仔細打量之下,這才發現自己這院子當真是個好地方!
三面環水,唯一進來的方向路又窄又偏僻,偏偏他的院子四周還密密匝匝的種着樹,難怪他白日裡在書房讀書時總覺得光線不好。
看到這個地勢,穆青不由為原主捏了把冷汗,原主能安穩活到現在真的是命大。
穆青回到院子裡時,七章立即迎了上來。
“少爺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往日您去給老夫人請安,定要陪她說大半日話才回來的。”
七章的話讓穆青有些意外,瞧穆老夫人對他的态度,絲毫看不出來他們祖孫有這麼多話說,不過他也沒傻到要将這話說出來。
“宮裡來了人,祖母和母親在招待客人,我回來歇歇。”
穆青這話一說完,坐在屋檐下嗑瓜子的夏荷便笑出了聲。
“大少爺這話說的可真有意思,又不要您招待客人,還能累着您不成?您回來倒是松快了,可外人哪能知曉咱們府裡還有一位大少爺呢?”
夏荷的話讓穆青忍不住皺眉,敢情原主不分場合的刷存在感,還有她的功勞在。
“知曉又如何,不知曉又有什麼關系?難道因為旁人不知曉,就能抹滅我的存在?”
想到夏荷多次前往阮氏的院子,穆青愈發下定決心要盡快處置了她。
“大少爺,話不能這樣說,您不想着自個兒的前程,總該為日後做打算吧?二少爺小小年紀就已經下場科舉,前途不可限量,總不能你們兄弟都是尚書府的公子,卻有雲泥之别吧?”
夏荷是這麼想的,自然就說出口了,可她卻沒有注意到自家主子眼裡一閃而逝的冷芒。 。
“我竟不知道,自己身邊的丫鬟這般有上進心,是不是我這青園限制了你的發展?”
穆青的話終于讓夏荷意識到這個主子跟以前不一樣了。
想到府裡最近傳的,夏荷撇下手裡的瓜子站起身來,臉上滿是委屈。
“大少爺這話可真是傷人心,奴婢一個下人能有什麼上進心?左右還不是為着您這個主子打算?您不領情也就罷了,反倒這般誤會奴婢,不知情的還以為奴婢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
夏荷不愧是阮氏的人,一番唱念做打俱全,若是不知情,還真讓她哄騙了去。
偏偏穆青不吃這一套。
“是嗎?那你好好說說看,你是如何為我這個主子打算的?你且一一道來,若我真誤會了你,我跟你道歉,如何?”
夏荷一喜,若她真能讓大少爺跟她一個丫鬟道歉,夫人知道了一定會高看她一眼吧?
這般想着,夏荷臉上的笑容收都收不住。
“奴婢想着您無一技之長傍身,可總是要過日子的,您在府裡多走動一些,也好教外頭的人知曉您,真有一日分家了,您不能科舉的話,倒也可以讓大老爺和大夫人一家教您經商,外頭的人知曉您是尚書府的大少爺,多少得給您幾分薄面,這生意不就來了嗎?”
穆青笑了,這般颠倒黑白,不怪原主這麼多年都被忽悠的團團轉!
“看來我日後的路子你已經替我想好了,你這般為我着想,看來日後我若真過得好了定得好好答謝你才是。”
以夏荷的資質,哪能看到這麼長遠的問題上去?
穆青明白了過來,看來他活下來的價值在于燃燒自己供養府裡的其他人。
“大少爺,人各有命,不是每個人都能吃上讀書這碗飯的,您都是即将要說親的人了,才開始讀書,傳出去了隻怕要被人恥笑的,還不如安心學習經商,雖說商賈身份比不上官老爺,可手裡不缺銀錢,也不用拾人牙慧不是?”
穆青細細咀嚼夏荷的話,而後擡頭問道:“‘拾人牙慧’這話從何說起?”
夏荷并沒意識到自己在被套話,開口就回答了。
“您手頭上的都是大夫人他們給的,可他們都是從窮鄉僻壤來的,能給您什麼好東西?偏您拿他們當個寶似的,若您手頭寬裕,至于一副沒見過好東西的模樣嗎?”
“夏荷!”
夏荷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七章打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