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大嫂,這麼巧你們也來給娘請安?”
屋裡的氣氛一時有些膠着,穆向遠适時走了進來,給穆老夫人請安後,他泰然自若的走到另一邊的首位上坐了下來。
“老爺。”
在知道了陳年往事後,對于穆向遠,穆青實在是叫不出那聲“父親”了。
穆向遠并沒有注意到穆青對他稱呼的變化,左右這個兒子在他心裡隻是旺他的工具而已,他在他心裡隻是個可有可無的存在。
“嗯,聽說你這段時日在好好讀書?”
穆向遠看都沒看穆青一眼,一手揭開茶盞撇着浮沫,一邊随意的說着。
穆青忍下心頭的惡心回道:“是,我想好好讀書,日後也有機會科考入仕。”
穆向遠像是聽到什麼笑話一樣,唇角彎着,笑意不達眼底。
“讀書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你能識字就好,不要好高骛遠。”
柳氏這個外人都聽不下去了。
“二弟這話說的不對,青哥兒有目标是好事,你好歹鼓勵一下他,日後他真的下場科舉,跟澤哥兒一樣都是你的助力不是?”
穆向遠顯然并沒有将穆青的話放在心上,他無所謂的笑了笑。
“小孩子不懂事,随口誇下的海口,大嫂不要放在心上。”
柳氏頓時就沉下臉來。
“二弟,青哥兒是不是誇下的海口我們都長了眼睛,也會有自己的判斷,”柳氏滿腹失望,或許她從來就沒了解過這個小叔子,“青哥兒日日勤學苦讀,你自個兒瞧瞧這才幾日,他瘦了多少?”
穆向遠這才擡頭去看穆青,印象裡這個兒子滿臉橫肉,每次看到他,他都覺得丢人。
沒想到短短數日,他清減了這麼多,往日他穿着正好的衣服如今依然有些大了,腰腹處更是顯得空蕩蕩的。
“不過才幾日工夫,他若能像他弟弟一樣數年如一日的勤學苦讀,那才算真的下了功夫。”
“二弟,”穆志遠看了過來,“青哥兒有進步就已經很好了,他不像澤哥兒是被你疼着寵着手把手教大的,他既然下定了決心好好讀書,你也該分一些時間指導他才是,手心手背都是肉,青哥兒身上也流着你的血脈。”
穆向遠皺眉,怎麼今日大嫂教他做事,大哥也幹涉起他的事情來了?
他堂堂禮部尚書,還需要兩個粗人教導不成?
穆向遠的臉色肉眼可見的變得難看,但穆志遠和柳氏是他大哥大嫂,他不好将怒火發在他們身上,隻好轉向穆青。
“不過讀了幾日書,如今就敢唆使你大伯和大伯母替你出頭了,這就是你讀的書?”
這無妄之災來的突然,但穆青一點都不奇怪。
穆向遠雖然已經高居禮部尚書之位,但他骨子裡卻自私狹隘,絲毫沒有覺得穆志遠和柳氏的話是為了他好。
這話别說穆志遠夫婦了,就連穆老夫人都覺得過了。
“向遠,你在說什麼呢?青哥兒從始至終都沒說幾句話,哪來的唆使他大伯和大伯母?”
穆老夫人并不是真的為穆青說話,說起來她也喜歡自己那個七歲就能當衆作詩的神童孫子,穆青雖然不成器,但勝在對他一片孺慕之情。
“你大嫂說的也有道理,澤哥兒能成為你的助力,青哥兒為何不能?有他們兄弟做你的左膀右臂,何愁你的仕途不能更進一步?”
别人或許不清楚,但穆老夫人心裡明白,若沒有阮氏的娘家文遠伯府,穆向遠哪能這麼快坐穩禮部尚書的位置?
也正是因為文遠伯府在穆向遠的仕途上出人出力,穆向遠在文遠伯府始終低人一頭。
這麼多年來,穆向遠在他們面前伏低做小幾乎成了一種本能。
同樣的,這也是他的心病。
“向遠,打仗親兄弟,上陣父子兵,外人再如何好,始終跟你隔着心,哪裡比得上你的親兒子呢?”
不知是穆向遠想通了,還是穆老夫人口中的仕途更進一步的誘惑太大,穆向遠終于沒有再挑穆青的不是了。
他遠遠瞥了一眼跟穆志遠和柳氏坐在一起的穆青,淡淡說道:“你祖母、大伯和大伯母對你期望甚高,你好好努力,别辜負了他們對你的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