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青前腳剛将穆向遠送走,不過半個時辰,義信就将練字的沙包送了過來。
随着義信一同過來的還有穆澤身邊的小厮泓源,說是替穆澤過來道歉,送道歉禮物的。
當着義信的面,穆青大度的表示了他是長兄,不會生穆澤這個弟弟的氣的,讓泓源轉告穆澤,此事就此翻篇。
待義信和泓源都離開後,阿九滿是不解的看向穆青。
“少爺,您為何不利用二少爺的行徑向尚書大人告狀?您從前受了多少委屈?憑什麼就這麼輕描淡寫的一筆勾銷?”
穆青輕輕搖頭:“穆澤推我固然不對,可說到底我并沒有受傷,倘若我不依不饒,他們隻會覺得我如今有了靠山,得理不饒人。”
穆青伸手摩挲着手邊的沙包,眼中溢滿嘲諷。
“相反,我息事甯人并不代表此事輕描淡寫的一筆勾銷了。尚書大人是個疑心重的人,我越是不追究,他想的反而越多,這才是對我更有利的,所以我為何要再去追究呢?讓他自己一點點發現我以往的遭遇,比我直接跟他說,效果好多了。”
畢竟,人都是對别人的話半信半疑的,唯有對自己察覺的真相深信不疑。
阿九滿眼同情的看着穆青,想到在将軍府時老将軍的叮囑,他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你不要覺得我吃了虧,今日我雖然明面上是做了退步,可夫人卻失控了,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隻要她和尚書大人間的嫌隙越來越大,我的機會就來了。”
這就是為什麼阮氏以提起當年的事情,穆向遠和穆老夫人齊齊臉色大變的原因。
阮氏拿當年的事情威脅穆向遠,而穆向遠早已不是當年的新科舉子,他現在是身居禮部尚書之位的正三品官員,又怎能忍受自己被阮氏拿捏?
穆向遠對阮氏的忍耐也是有限的,從前忍耐她是因為需要文遠伯府的幫襯,而現在他已穩坐禮部尚書之位,阮氏對他的幫襯有限,他們的地位全然颠倒了過來,阮氏還用以前的态度去對穆向遠,他自然不會願意。
“阿九,你且看着吧,這府裡的熱鬧才剛剛開始呢!”
午後,穆青如往常一般回屋裡小憩,迷迷糊糊間,聽到外頭有壓低聲音的說話聲。
“阮氏鬧了個沒趣兒,這會子正在收拾東西說是要回伯府小住,大張旗鼓的,鬧得整個府裡的人這會子都知道了。”
穆青聽出來了,這是大伯母柳氏的聲音,柳氏的聲音聽着輕快,穆青頓時便清醒了許多。
“大夫人您該歇一歇了再過來的,我們少爺剛歇下不久,他日日讀書着實辛苦,奴婢也不好去叫他。”
“讓青哥兒好好睡一覺吧,我是看這孩子委屈,過來看看他,他在歇着我跟你說說話就好,左右我是個無事人等他醒便是。”
聽到柳氏跟柳紅說的話,穆青心中一暖,不管如何,柳氏始終是給予他溫暖的那個人。
穆青穿好衣裳出來的時候,柳氏正在跟柳紅讨論花樣子,一擡眼瞧見穆青的時候,臉上頓時布滿笑容。
“是不是我這破鑼嗓子說話吵醒你了?”
穆青在柳氏對面坐下,正好翠茗奉茶上來,他接過茶遞給柳氏,笑盈盈的。
“聽到大伯母的聲音我才安心呢,哪有吵醒一說?倒是這會子正熱,大伯母怎麼過來了?”
阮氏輕歎口氣,眉頭不由跟着皺了起來:“阮氏說話難聽,我知你受了委屈,擔心你,就過來瞧瞧。你大伯本來要一起過來的,半道上你爹派人請了他過去,我就先過來了。”
“大伯母不必擔心我,比起從前暗地裡使絆子,她做在明面上反而對我來說沒什麼。”
畢竟暗地裡吃的虧誰也不知道,現在阮氏鬧在明面上的,但凡有眼睛的,都能看到,那他的受的委屈也算沒白受。
柳氏遞給穆青一張銀票:“你如今讀書,要置辦的東西多,這五十兩銀子你且收着置辦點什麼罷,再過些日子就到中秋了,中秋一過我和你大伯就要回柳鎮了,以後我們便是想要幫你,也鞭長莫及了。”
穆青看柳氏說着說着就紅了眼眶,便沒有推辭柳氏給他的銀票,他确實缺銀子,現下大伯母接濟他的,他都記在心上。
“我跟你大伯商量過了,回頭你大伯會跟你爹說的,讓他要麼給你換個院子,要麼把你院子門口的路再好好修整一番,年前棕哥兒進京送年禮的時候,你若是缺什麼就告訴他,等開年後我再派人給你送來。”
穆青沒見過堂兄穆棕,以前柳氏和穆志遠派人送年節禮進京的時候,阮氏都千攔萬阻的,穆青壓根沒機會見他們。
“大伯母,我還沒見過棕堂兄,也不知到時候送年禮的時候,有沒有機會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