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因為一路走來鳥語花香,這條下山的路真是長得令人心生疑窦。
我趴在柏源背上,摟着他的脖子開始胡鬧。
“我是女鬼!我要勒死你!”
“好啊。你舍得勒死我嗎?”
“有什麼不舍得!”
“我死了誰給你暖床?誰給你當廚子?”
“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你想要什麼新的?”
我仗着他步子穩,抱着他的脖子開始左右搖晃。
“啊啊,兔子!兔子要掉了!”
……
偌大的山裡好像隻有我和柏源兩個人,山路上回響着我們的吵鬧聲。對于能與他親密共度的時光,我心懷感激。隻是這條山路過于悠長,我擔心他一直背着我會很累。
“柏源,你放我下來吧,我想自己走會兒。”
“但是你的腿……”
“沒事,這會兒已經不流血了。一直趴在你背上我也想活動活動。”
“嗯,那好。”
他停下腳步,我從他背上下來,感覺渾身都僵了。他背着我走了這麼久,竟然一句抱怨的話都沒有,難道真的不嫌累嗎?
“總感覺來的時候,路好像沒這麼長。”我一邊活動着酸疼的胳膊,一邊說道。
“遇到鬼打牆了。”他的語氣裡有些無奈。
“什麼?”
“我剛剛留意了,這棵歪脖子樹我見過三次了。”
“……”難道不是應該在看到第二次的時候就停下來嗎!?
他仿佛知道我的想法,又解釋道:“我是在想,究竟是誰想把我們留在這裡。”
“山裡有鬼?”我突然覺得後背一陣發涼。
“不是鬼,是人。”
“人怎麼能做到這種事?”
他卻沒有回答我,而是用另一種語氣問道:“如果我死了,公主會難過嗎?”
“幹嘛突然說奇怪的話!”
“會嗎?”
“……當然會啊!”
“有多難過?”
面對他這可稱得上是突兀又詭異的提問,我居然認真想了想,然後說道:“很難過很難過,難過到想自己再親手殺你一次。”
“這麼巧,我也是這麼想的。”他突然湊近我耳邊低聲說話,并且用兩隻手輕輕握住了我的脖子。
我的呼吸頓時一滞,愣在原地。
他這是怎麼了?簡直跟鬼上身一樣。
他大概是看到了我僵硬的表情,便松開了我的脖子,笑道:“别緊張,逗你的。”
我撇了撇嘴:“你比鬼還吓人。”
“昨晚,有件事沒告訴你。”
“什麼?”
“應該就是在你做夢的時候,我也做了一個夢,而且和你一樣,一着急就醒了。”
“你也夢見有很多平行世界了嗎?”
“沒有。我隻是夢見,你死在了我面前,我抱着你,手上都是血。”
他的聲音平靜,聲調卻有點變了。可能這個夢真的對他沖擊很大。
“夢裡,我也想自我了結,和你一起……但是,心裡卻有個聲音說,隻要我實現它的心願,我的心願也會一同實現。”
“它?”
“嗯。然後我就急醒了,正好看到你也醒了。”
“這隻是個夢而已。而且你看,我不是好好地站在這裡嗎?”
話是這麼說,其實我心裡也有點慌。而且這樣和他站着面對面說話又看不到他表情,令我心裡空落落的,于是我便靠近兩步用胳膊輕輕環住他。
“剛剛走那段路的時候,總有種莫名的強烈感覺,想走一條不太一樣的路。我索性就跟着那種感覺走,結果發現它一直在帶我兜圈子。”
“是你夢裡的那個它嗎?”
“我感覺是。這樣看來,它的心願是不想你離開這裡。而我的心願則是不想公主死。”
“實現它的心願,你的心願也會一同達成……”我若有所思地重複那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