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涼黏滑的手感，摸了老半天才從頭摸到尾。而且這個巨大的體型，我覺得我要兩個胳膊環在一起才能抱這家夥一圈。背上的鳍一張一翕像把大蒲扇，腦門上有兩塊鼓出來的地方，拖着長長的胡須樣的東西。胡須還不停抖動，活像個氣鼓鼓的老人。

他居然随随便便就把這麼個東西給撈上岸了。該說不愧是從鬥獸場裡殺出來的人嗎？對付水裡的東西也是遊刃有餘。

“這是什麼東西？”我一邊摸一邊問他。

“我抓的魚啊。怎麼樣，夠大吧。”

你這抓的是魚嗎？這分明是水怪！

“……你要不還是給人放回去吧。這魚長這麼大挺不容易的，說不定都有靈性了呢。”

柏源一時沒吭聲。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他在噘嘴。

“你想留着？”我問他。

“不行嗎？”他的聲音有點委屈。

我有點哭笑不得：“你要留它當寵物養嗎？咱們可沒有地方養這麼大的家夥。

“不，煮了給你吃。”

我稍微愣了一下。原來在森林王子心裡，這林中的衆生并不平等，有的生靈會被他宰了用來供養他人。

可是，吃了這種怪物的話，真的不會自己也變怪物嗎？

他像是為了打消我的顧慮，說道：“以前我當廚子，閑來無事就開發新菜。這種魚我做過好幾次啦，清蒸紅燒水煮，吃過的客人都贊不絕口呢。”

我想，你的客人們隻看到端上桌的魚肉，沒看到魚原本的樣子吧。不然我早該在南州國報紙上看到你的報道了。

可怕！某廚子竟然用水怪冒充魚肉端給客人吃！

震驚！某飯店魚肉中發現怪異魚骨，檢測發現新物種！

類似這種報道估計會炒得沸沸揚揚吧。

“我還是覺得，咱們吃點普通的魚吧。”我提議道。畢竟住在人家地盤裡，一上來就把這種魚王一樣的東西吃掉了，會不會太嚣張。

就在這時，我聽見了“呦—呦—”的類似哀鳴的聲音，竟然是那頭魚怪發出來的。

我還是第一次聽見魚類會發出這種聲音。

我拉了拉柏源的胳膊。

“怎麼了？”

“你沒聽見嗎？”

柏源凝神聽了一會兒，說道：“有什麼特别的聲音嗎？”

我瞪着他，指着草地上的魚怪：“它在叫。”

柏源蹲下身，湊近那魚怪，聽了一會兒，說道：“沒有啊。我從沒聽過這東西叫。”

奇怪，難道隻有我能聽見嗎？明明就是像小動物一樣的哀鳴聲。

柏源将我拉到離那頭魚怪有一段距離的地方，用手捂住我的耳朵，問道：“這樣還能聽見嗎？”

他知道我以前經常會出現幻聽，所以想确認我聽到的聲音是來自我腦内還是外界。

我搖搖頭。那聲音并非來自我的腦海。

“還在可憐兮兮地叫喚呢。我們把它放回水裡吧。”我說道。

“嗯……那好吧。”柏源還是很聽話。他似乎覺得我是為了哄他才故意那麼說的。

柏源拎起那頭魚怪，“撲通”一聲将它扔回河裡。魚尾巴在水面上拍打了幾下，便很快遊開了。

“我真的有聽見它在叫。呦——呦——像這樣的。”我給柏源學了一下。

他卻伸手放在我額頭上，另一隻手摸了摸他自己的：“好像不燒啊。”

“真沒騙你，我……”

“噓！”這時柏源倒像是聽見了什麼似的。

我豎起耳朵，隻聽見除了水聲和樹葉浮動的聲音，還有一串清麗歡快的鳴叫聲。

“鳥？”

“是那種鳥哦！”柏源頗有些興奮地說。

“哪種鳥？”我發現了，柏源似乎不會去記他所認得的這些動植物的具體名字，隻是大緻給它們分個類，然後魚啊鳥啊兔子啊的稱呼它們。

“這種鳥總是成雙成對地出現。有一隻雌的話，附近肯定還有另一隻雄的。”

“……你該不會……”

“我帶你去樹上抓鳥吧！”

“你看我像會爬樹的樣子嗎？”

“我可以背你上去。”

不是，爬樹還能背着一個人嗎？我實在想不出他要怎麼分配他的雙手雙腳。

“我背着你，你抱緊我的脖子，我就負責往上爬。”他給我解釋道。

我想象了一下那個樣子，真的十分不雅，感覺像樹袋熊或者猴子，還是一大一小兩隻，大的背着小的爬樹。

我還在猶豫，他就直接替我做了決定，拉着我走到樹下。

“上來。”他背對我，拉起我的胳膊，把我背到他背上。然後他把我的手扣在他脖子上，又将我的腿在他腰側緊了緊，說道：“卡緊了，一會兒我爬起來，就沒手托着你啦。”

幸好他現在背對着我，看不見我臉紅到耳朵尖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