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豎起耳朵凝神聽他究竟想要什麼,冷不防被他在額頭上親了一口。
“這就是你想要的?”我說着漲紅了臉。
“嗯。”他手撐在床邊,溫和地應道,聲音裡有笑意。
什麼頂級戀愛腦!
“好吧。那就扯平了。這事兒翻篇。”我下了結論。
似乎是為了補償昨天少吃的東西,這頓早飯我吃得又急又快。總之是又沒個公主樣子了,倒像是柏源從街邊撿回來的小叫花子。
柏源倒是一點不着急,仿佛看我吃他做的飯是他最大的樂趣。有時他還會伸手把沾在我嘴邊的食物拿掉。
柏源他……真的很适合給人當媽媽。
我這樣想着,忍不住翹了翹嘴。
“你又笑什麼?”他好奇地問道。
“我吃完了!”我敲敲空盤子,遞給柏源,掀開毯子就要下床。哪知燒了一晚上以後,腿上根本沒力氣,又跌坐回去,恰好被他接在懷裡。
不對不對,沒什麼恰好,他分明是早就看好了的。
他懷裡永遠像春天一樣暖。
就聽他在耳邊輕聲說:“你吃好了,該我吃了。”然後又貼過來親我,我作勢要打他,很快我倆就鬧成一團。
這小子一天到晚就想親親抱抱,是有肌膚饑渴症嗎?
就像是金毛犬和兔子打架,最後當然又是以他把我牢牢按在懷裡結束。
“好了好了,我認輸。”我連忙喊停,“柏源,我想去瀑布那邊玩。”
長這麼大第一次離瀑布這麼近,當然要讓森林王子當個向導。
“好,我帶你過去。”他牽起我的手,我們走出屋子,來到離門口沒多遠的瀑布前。
聽水聲的大小,這瀑布很活泛,但也不是那種從高聳入雲的懸崖上跌下來的大瀑布。
要不是我剛剛發過燒,我也想學着柏源那樣到瀑布底下沖沖水,想想就覺得痛快。
他仿佛知道我的想法似地說道:“你現在不能下水。天還不夠熱,林子裡的水也比一般的水寒涼。而且你的傷風感冒還沒好透呢。”
“哦。”我撇了撇嘴,最後一點下水的幻想也破滅了。
他摸了摸我的頭發,說:“别難過,我下去給你抓幾條魚來吃。”
“咦,這裡有魚嗎?”
“當然。因為是活水,這裡的魚比外面賣的魚肉質都要鮮美很多。你想吃嗎?”
“嗯,想是想。不過,要是咱們抓了魚,森林的主人會不會不高興?”
“應該不會吧?我老抓。”柏源理直氣壯地說。
……好吧,那也許你真是森林王子,有恃無恐了。
我忽然想到一件事:“對了,你那兩隻兔子怎麼辦?咱們走的時候沒把它們帶上。”
“離開前,我把它們放了。”
“能活嗎?”
“沒問題。我養的兔子都像我一樣,會照顧人也會照顧自己。”
額……該說他自信呢,還是該說他信任兔子呢。
有時候,他這種特别笃定自己天真想法的樣子,真的好像小孩子。但是,每次遇到事情的時候,他又特别沉穩靠譜,也不知道哪個才是真正的他?
我聽見他利索地解下皮扣腿環,把外衣和褲子放在草地上,然後就嘩啦啦蹚着水下河了。
“嗚哇!好冷!”他在水裡打了個冷戰。
小太陽也有被凍到的時候。
我笑了笑:“誰讓你現在就下水。春天還沒過完呢。”
“可是現在水裡魚多,正好抓。”
我蹲在河岸邊,聽着他像頭捕魚的熊一樣在河水裡來回撲騰,感受瀑布跌落河沿濺起的水花涼絲絲地打在臉上。茂密的樹林将此地深深掩藏,未經世俗染污的空氣清新得令人陶醉。
山林裡的生活還挺惬意的。
最重要的,是我和柏源一起住在這裡,除了偶爾探頭探腦的小動物們,以及我想象中神秘莫測的森林之主,再沒有其他人會來打擾我們。
要是能就這樣,和柏源一直在一起,是否就是人們常說的永恒呢?
在他來到我身邊之前,我從未想過自己會和某人如此長久地共度時光。我那些可悲的經曆,讓我覺得人世間所謂的愛情是非常可笑的事情,而我所能想象的,隻有我在盲眼賜予的恒久黑暗中孤獨終老,腐爛而死。
但我清楚地知道,即使我死了,這心底壓抑的呼喊也不會停歇。
隻要我堅持到了你來找我的那一天,我就赢了這一生。
柏源,你是我的救贖啊。
沉浸在自我感動中的我,隻覺得現實中的柏源站在河裡吆喝的聲音十分遙遠。
他剛剛說什麼了嗎?
我正要擡起頭,一個帶着早春河水寒氣的東西就從柏源那頭砸到了我身邊的草地上。
涼絲絲的水花濺過我的臉。那東西在我旁邊劇烈地撲騰,很快就把我的衣服都打濕了。我想伸手去摸,但那東西掙紮得太厲害,我完全接近不了它。
柏源從河裡走上來,一手制住那東西,一手拉過我的手,讓我去摸它。
森林王子甫一出手,這個大家夥立刻老實了。我在心裡暗暗稱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