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歡透過玻璃窗,看到一片明亮的城市建築,多麼和平、寬闊、繁榮。太刺眼了,她現在就像是一隻陰暗的老鼠,得到了一大塊美味的芝士。
“唰——”
她強制拉上了簾子,将所有光都留在外頭。室内更黑暗了,光從窗簾底下鑽進來一點,隻照出一雙遲疑、緩慢地向床邊走去的棕色女式小皮鞋。
趁人之危。
還有什麼比這更好的機會?簡歡不是變态,也不強壯,論聰明和手段,又很難比得過邊伯賢。
清醒的時候做不到勢均力敵,但眼下卻是大好的機會。
把邊伯賢學長的棉質短袖脫掉,因為是短袖應該很好脫,站在床頭的位置,把他的雙臂擺成朝上投降的姿勢,從腹部撩起衣擺,往上掀起來。領口看起來很寬松,不會卡住。
他穿着運動褲,嗯,運動褲的抽繩扯出來,可以把學長的手綁在一起,束在——床頭好像沒有什麼可以捆綁的位置。
簡歡的眼睛在夜色裡發光,謹慎地斟酌如何處理食材,床如同一塊案闆,上面擺着非常肥美又唾手可得的食物。
把他綁起來,質問他,不讓他跑。如果他喊叫起來怎麼辦?簡歡有點猶疑着看向衛生間,要不要拿塊毛巾給他堵起來?
啊。
性質突然變得像犯罪了。簡歡驚醒,她還站在床腳,什麼都沒有做。她吃驚地捂上自己的嘴,卻發現手裡還緊緊地捏着田天給她的那個安全套。“啊。”她低叫一聲,倉皇地把安全套按在電視機下的儲物櫃上,再慢慢地退開一步。
果然人都是會變成變态的,隻是沒有足夠的錢、權和欲望,她才過得清湯寡水。
邊伯賢還一無所知地躺在床上,他的衣擺被掀起來了一些,露出隐約的一小片腹部肌膚。皮膚的質感非常引人注目,和所有布料不同,看上去柔軟又具有溫度,按下去會回彈,一起一伏,像是會引誘人墜入罪惡的某種生物。
她沒法不去注意,在這光線寥寥的室内,一切白得會反光的,讓人想觸碰的東西,也無法屏蔽,那有規律的呼吸聲。
“邊伯賢學長?”她試探着出聲,卻沒想到自己的聲音居然這麼大,在這房間裡回響。
但邊伯賢毫無反應。
“伯賢學長?”“我有問題想問你,你醒着嗎?”“先脫衣服再睡吧。”
說了一連串話試探,簡歡終于明白邊伯賢并非是微醺導緻了意識昏沉,而是真正醉死過去了。
怎麼辦?怎麼問問題呢?簡歡下意識摸了摸眉上的疤痕,但這個向來能安撫她情緒的舉動也無效了。
她胸腔内的心髒在劇烈跳動,“咚”,“咚”,“咚”。
罪惡的想法像是病毒分裂,轉身就把她吞沒。
他一無所知,他喝醉了,她完全可以做一些她想做的事情,再佯裝成無事發生。她會很好地清理現場,不留下任何痕迹。
不會讓邊伯賢學長疼痛,或者受傷,他醒來隻會有醉酒的記憶。
房間裡沒有任何東西在看,台燈被關了,首飾被關在玻璃櫃裡,電視黑着屏,連AI都沒有出聲,它們都在寂靜中。
繞着床走了一圈,簡歡仿徨,簡歡徘徊,簡歡像個程序錯亂的導航。
簡歡想親吻他。
她不願意和他牽扯在一起,也更想探究他的秘密,但她從沒有壓抑自己對他肉、體的渴望,想要觸碰。
她的目光漸漸爬行着上移,黏上了那消瘦又平靜的側臉,唇上閃爍着一點光澤,微微張着,簡歡知道那很軟。
光芒四射的内核已經被關閉,鋒銳刺人的獠牙被包含在溫熱的口腔裡,他的眼睛合上了,遮住向來極具侵略性的眼神。他的臉龐那麼柔軟,脖頸修長而脆弱,那麼觸手可得,如果最開始他就是這樣毫無防備,也許簡歡會更主動地去愛他。
皮鞋“嗒”的聲響再度響起。
床墊陷入,發出輕微的“噗”的聲響。
簡歡側身坐在床頭邊,雙手垂落在膝蓋之間,遲疑又茫然地看向邊伯賢。隻有這種時候她才能這樣肆無忌憚地端詳他的臉,沒有觀衆,沒有迫不得已,沒有考慮複雜的未來,她表露的喜歡不會引來任何麻煩。
喜歡本來應該是一件多麼直白、單純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