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剛剛看到了一個大哥哥,大哥哥你是和那個大哥哥一起來的嗎?”稚嫩的童聲軟糯可愛。
但隻聽這聲音便能想象出這是一個多麼乖巧可愛的女娃娃。
如果忽略掉按在自己脖頸間的白骨爪的話,應熙朗覺得自己也會這麼認為。
方才他一時不察被影中鬼拉到了這個不知名的鬼域中,若隻有一個影中鬼也就罷了,影中鬼是如何也奈何不了他的,但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那影中鬼做了螳螂,他這隻“蟬”便落到這個後來的“黃雀”手裡了。
同樣的屋舍,同樣的街道,這看起來和鬼域外的村子沒什麼不一樣的,但又實在不一樣。
外面的東西好歹都是真實的,而鬼域裡的東西除了鬼就是陰氣。樹影婆娑,張牙舞爪的樹影落在地上好似鬼怪張開的利爪一樣即将穿透獵物的心髒。
雖然受制于鬼,但應熙朗卻是絲毫不悚,他面上笑意漸深,“是啊,我可是跟着他來的,沒道理我進了這裡他卻在外面,你不妨把他也帶進來讓我倆好好叙叙舊。”
風吹開眼前的迷霧,和應熙朗對話的女童也顯現出了她的真正面目。
森然白骨堆砌而成的巨樹,巨樹的枝丫上坐着一個完整的童子骨架,這童子骨與巨樹組成的骨頭不同。瑩瑩一具白骨,如同白玉雕琢而成的一般,白中還泛着些淡藍色的光芒,最引人矚目的莫過于它喉骨中間的一顆珠子。它看着應熙朗歪了歪頭,不等應熙朗看清楚那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就從樹上一躍而下。
腳骨觸及地面,瑩白如玉的骨頭上瞬息間生長出了血肉。
待它兩腳着地,一個水靈靈的女童便出現在了應熙朗面前。
女童眨了眨眼,咬着手指遺憾一歎,“大哥哥,你是妖,我是鬼,那個大哥哥還是個捉妖師,你的話安安可不敢真信哩。”
能和捉妖師走到一起的妖又怎麼可能是什麼尋常妖呢,恐怕這妖便是那捉妖師的役妖了吧。
安安沖着他甜甜一笑,“大哥哥,久居人下的妖可不是什麼好妖啊……”
——
“擾我清靜,傷我鬼童,你可真是好大的膽子。”血泊中的血漿漸漸褪去,一個穿着道袍胡子拉碴的瘦小老人走了出來。
一雙渾濁的眼中盡是惡意,陰森森的猶如一條見不得光的毒蛇。
“你這副身子老道覺得不錯,”他貪婪的目光在空寂雪身上來回滑動,“就是是個瞎子,有些瑕疵但還算不上太大。”
空寂雪挑了挑眉,“你還挑剔上了?”
頭頂的劍陣還在運轉,空寂雪的臉龐在劍光的照映下明明滅滅。
“我覺得你養的血咒也不錯,雖然還沒長成,但我也不算太嫌棄。”
這血咒說的自然便是咒怨引了,但沒長成的咒怨引自然算不得真正的咒怨引。聞言,那衣衫褴褛的道人臉色變了幾變,冷哼一聲,“知道的倒是不少!滿身的妖氣,老道看你也不是什麼名門正派,不如就拿你的魂魄給老道作賠吧!”
隻見這道人兩臂一張,寬大的道袍立刻鼓了起來,好似獸吼的聲音從袖中傳出,倏然間兩道紅色的光芒從袖中飛出。
紅光交纏着在半空中炸開,整片天空都好像染上了紅光,一朵巨大的血蓮花在炸開的紅霧中綻放。
道人扯嘴冷笑,“老道好久沒見過像你這般嚣張的小子了,便教你嘗嘗老道的惡鬼分魂法,知道什麼叫做天高地厚!”
“咚——”
沉悶的一道擊鼓聲蕩開了層層紅霧,一個身着紅衣的婦人在蓮花上緩緩起舞。
在這婦人身旁,一個半張臉是哭,半張臉是笑的童子坐在她的腳邊,搖着手裡的撥浪鼓。
“阿娘,阿娘……”童子聲音哽咽,可細聽之下又像是在笑,他一聲聲的叫着。
随着他聲音愈發凄厲,蕩開的鼓聲也更加沉悶。
空寂雪雖然看不到四周到底是個什麼情況,但這并不妨礙他聽出來這童子聲音就是他剛進村時的那個男童。
周圍的壓力越來越大,擊鼓聲好像每一下都敲在人的靈府上,敲得人心魂震蕩。
空寂雪并指在自己眉心一點,兩指順着臉頰滑到心髒處快速的結了一個固魂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