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烏雲翻湧,時不時還夾雜着幾道閃電在其中穿插遊走,沉重的雷聲在雲層中吼叫,好像昭示着一場風雨的到來。
“這靈姑山幹脆改名字叫做雷雨山吧,一上山就下雨。”
空寂雪撇了一眼窩在自己肩上嘤嘤吐槽的狐狸,他拿着手裡撿來的一根樹枝将前方的障礙物挑開,“如果你能自己下來走的話,也不至于等雨下來了還沒走到山上。”
自從登山開始,應熙朗就跟自己還不會化形一樣窩在空寂雪身上不願意下去,山路是半點也不肯走。
應熙朗把耳朵耷拉下來,尾巴一晃一晃的,“什麼?你說什麼?我怎麼聽不見啊?”
“聽不見啊。”空寂雪了然的點點頭,擡手就要把他從自己的肩膀上推下去,“你看你,不走路都聽不見了,還是多走走路的好。”
應熙朗用爪子扒着他的衣服,張口回道,“你這弱不禁風的才該多走走。”
一人一妖互不相讓,正在這時忽然一道白影從雜草堆裡跳了出來。
“小的們,出來迎姑爺!”
隻見那白狐就地一轉就變成了一個十歲大的少年,他的兩腮塗着大紅色的腮紅,兩條細小的發辮在頭頂高高翹起,一副好不滑稽的模樣。
“迎姑爺!”
“迎姑爺!”
叽叽喳喳的聲音從草叢中傳了出來,四個和這個少年一模一樣的小鬼鑽了出來,他們擡着一頂轎子,走一步轎子便晃蕩一下。至于為什麼那麼肯定那四個是小鬼呢?
空寂雪的目光在他們的腳下停頓了一瞬間,離地三寸走路的不是鬼是什麼。
“姑爺請上轎。”最先出來的那個少年看着空寂雪笑嘻嘻的道。
那四個擡轎的小鬼齊齊把話重複了一遍,“姑爺請上轎。”
空寂雪摸了摸肩上狐狸的皮毛,“叫你上轎呢。”
應熙朗白了他一眼,“你哪隻眼睛看到他們叫的是我?”
空寂雪理所當然道,“兩隻眼睛都看到了。”
“那可就要讓你失望了。”應熙朗改卧姿變成了坐姿,他擡頭遙遙看向靈姑山被雲霧遮擋住的山頂。
下一刻,空寂雪就覺得肩膀上一輕,哪裡還有什麼狐狸的影子?
唔?
空寂雪也看向那個方向,輕笑一聲,提前去了竟然不帶他?
他抖了抖衣擺,徑直踏入轎中,“起轎吧。”
四個小鬼一搖一晃的擡着轎子,為守的那個面帶笑容,拿出一把唢呐在口中吹奏。
唢呐聲哀怨凄涼,聽起來不像是接親,倒像是送棺。
不過也确實和送棺沒什麼兩樣了,轎子所過之處,黃白的紙錢從空中紛紛揚揚的飄落。
擡轎的小鬼面上臉色似哭似笑,“靈姑娘娘迎新婿——”
詭異的聲音在山谷中飄蕩,令原本就安靜的靈姑山更加安靜了。
——
此時,山頂靈姑娘娘廟。
說是廟,其實不過是一個洞穴罷了,明滅的火光将裡面照的如同鬼窟一般,而在洞穴中的高台之上。
一隻盤卧着的大鳥動了動翅膀,銳利的豎瞳定格在應熙朗身上。
“我說什麼靈姑靈姑呢。”應熙朗吊兒郎當是嗤笑一聲,這不是“靈姑”而是“靈鸪”。
《妖鬼錄》中有載,“有妖鬼,食靈而生,能惑人神志。其狀若鷹,聲似鹧鸪,曰靈鸪。”
而它“食靈而生”中的“靈”說的就是人魂妖魄。但由于其“味甘美”,百八十年前就被一個妖王吃滅族了,沒想到這個不知名的環境裡竟然還藏着一個,倒也不算是滅族。
“你是……妖?”須臾一揮翅膀,幻化成了一個難辨雌雄的人形。
畢竟靈鸪一族向來都是雌雄同體,幻化出來的人形自然也沒有男女之分了。
“我不是妖是什麼?”應熙朗還特意動了動頭上的狐耳給他看。
須臾皺了皺眉,他當然知道他現在是妖,但是他記得他隻拉進來了一個人啊?怎麼會又多出了一個妖?
應熙朗搖頭啧歎,“小小年紀不學好,學那些媒人拉郎配?”
須臾聽了他的話眉頭皺的更緊了,這妖到底是什麼實力他竟然看不透!
原本平靜的内心染上了一絲忌憚,他開口試圖拉攏應熙朗,“閣下既然是妖,又何必與人類為伍?人類的虛僞肮髒隻會污了閣下的眼。”
“那你是覺得我眼光不好,看人都看不準?”應熙朗反問他。
“閣下沒必要故意曲解我的意思,人類能有什麼好東西!”須臾的面色愈發冷淡。
應熙朗摸了摸下巴,看來他被關在朝林苑的這幾百年,人類和妖鬼的關系越來越差了啊。
管中窺豹,略見一斑。
從這隻靈鸪對人類的态度上就能看出一二。
“那你不妨說說你抓那個小捉妖師做什麼?”應熙朗道。
須臾看他的目光中帶着審視,“哪怕是同為妖鬼,不該問的話閣下還是不要多問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