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說着“同為妖鬼”,但眼神卻是明擺着的質疑。
既然他不肯說,那就輪到應熙朗最擅長的環節了。
于是,不消片刻。
應熙朗一臉無奈地拍了拍地上躺着的人的臉頰,“你說你,怎麼非要讓我動粗呢?”
方才貌似無害的狐耳青年如今在須臾的眼裡已經和惡鬼沒什麼兩樣了,他抿緊了嘴唇,這到底是哪個封印之地跑出來的大妖啊!流燼大人也沒跟他說過半路會出來這麼一個程咬金。
“你自己說,還是我搜魂?二選一。”應熙朗笑眯眯的看着他。
正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他們一族就隻剩他這一個獨苗苗了,流燼大人交代的任務固然重要,但他也命也很重要啊。
須臾咬了咬牙,“我說!”
——
籠罩着整個山頂的濃霧像是被一把大手撥開了一樣,雲消霧散,而山頂的真正面貌也在空寂雪眼前鋪展開來。
累累的白骨鋪成了一條路,大紅色的綢緞在人骨上點綴着,給人一種陰森的怪異感。
空寂雪的目光正落在一個深不見底的洞穴上方,那上面赫然刻着三個大字——“靈姑洞”。
不是廟,而是洞。
這是半點都不想遮掩了?
空寂雪回神,那擡轎的幾個小鬼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不見了,整個山頂上除了白骨就隻剩下空寂雪一個人了。
空寂雪手指一撚,隻見他指間夾着的一簇白毛瞬間燃燒,化作一縷幽火在他手上飄搖。
這簇白毛不是什麼法寶,就是他趁着應熙朗還在他肩上的時候悄悄拔下來的。既然應熙朗俯身的殼子是一具妖身,是妖那就代表着有陰氣,他這具殼子雖然吸收不了這裡的陰氣,但可以借着妖身上的陰氣來驅使。
被吸收過的陰氣和天然存在的陰氣終究是不一樣的。
撚着這縷陰氣,空寂雪擡腳就向那靈姑洞中走去。
進了洞中,一股惡臭隻沖天靈蓋而來,空寂雪勉強屏住呼吸往裡面走去,那個方向陰火最盛他就往哪裡走,偶爾還能見到幾隻被鎖鍊困住的餓死鬼。
那些餓死鬼們都是一副瘦骨嶙峋的模樣,眼珠子幹癟沒有水分,它們被鎖鍊困住挂在了牆上,隻有一張嘴巴張的極大,鋒利的牙齒好像随時都能咬碎人的頭骨。
空寂雪一邊尋路,一邊在心中推測。
不吃人的妖鬼倒是不少,很難從這些餓死鬼中推測出什麼,畢竟餓死鬼既然已經成了鬼,天地人三魂離散,隻留一副憑執念驅使的軀殼存留于世。
但比起這些,或許有一個更直觀的線索,就比如——靈姑山本身。
靈鸪也不吃人,隻吃人魂。
指尖的陰火忽然旺盛,空寂雪擡頭看向拐角處的洞口,依稀可見有亮光從裡面透出來。
空寂雪壓下心中的思緒,撚着陰火進入洞口。
“夫君——”
一道飽含着幽怨哀凄又帶着些許嗔怪的嬌呼吓的空寂雪手指蓦地一緊,指尖上的陰火都被他給掐滅了。
空寂雪看着聲源處的那個人陷入了沉思,他現在轉身就走還來得及嗎?
應熙朗是半點不覺得自己這一聲“夫君”是有多麼的“震撼人心”。
應熙朗朝他晃了晃自己被綁着的手,美眸垂淚,“嘤嘤嘤,你快救救人家啊~”
這造作的聲音連作為一隻妖的須臾都不禁為他側目,就是說,是不是太假了啊?
空寂雪捂着胸口咳嗽幾聲,臉色在他咳嗽的那一瞬間好像都蒼白了下來,他的身形搖搖欲墜,“要不你自己走過來呢?”
應熙朗:“……”他着實沒想到“不要臉”這種東西還能比嗎?
他可是親眼看着這小捉妖師一瞬間就“虛弱”起來了呢。
空寂雪痛心疾首的斥責在一旁目瞪口呆的須臾,“你是怎麼忍心傷害他一個弱男子的?”
須臾嘴角抽了抽,他也要配合一下演戲的嗎?
須臾不明白,須臾很疑惑。
疑惑的須臾把餘光瞥向了正凄凄艾艾着的應熙朗,“現在怎麼辦?”
應熙朗抽空朝他擠了一下眼,“繼續演啊。”
???
摸不着頭腦的須臾顯然沒能接收到應熙朗發出來的信号。
但是。
妖!就應該有個妖樣!
他一拍座椅的扶手,指着空寂雪面前的火池,面帶威脅,“你從這裡爬過來,本神就把你的小情人還給你!”
應熙朗一拍額頭,他就沒見過這麼蠢的妖,活該靈鸪一族隻剩一個獨苗苗。
空寂雪:“……”其實這所謂的“情人”并不是非要不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