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雲看陸炎沒反對，出聲道：“我剛剛還打了一隻山雞炖了湯，你們去端過來吧。”

南舒聽到聲音，轉頭看去，莫雲僵直身體，面對南舒的這張臉，他實在難以放松，更不要說對方的身份更讓他戒備。

陸炎挪動腳步跟着出了房門，南舒若有所思地盯着二人身影。

一出門離開南舒的視線，莫雲停下腳步等着陸炎走到他前方，才跟在陸炎身後，剛剛他瞟了瞟陸炎的神色，他們家殿下一如既往的面無表情，在南舒面前那副溫柔又擔心的樣子，簡直像是被鬼附身了。

想了想南舒面如冠玉傾國傾城的臉，莫雲情緒複雜百感交集，他們家殿下二十多年不近美色，原來是那些美色不夠美，可這個雖然美，他的身份卻不好辦呀。

走到廚房，炖好的雞湯擺在竈台邊冒着熱氣，陸炎聞着雞湯的味道皺起眉，這雞聞起來有點腥，南舒能不能吃得下？莫雲怎麼沒準備點香料，炖這麼難聞！

轉頭看向莫雲，隻見莫雲一幅欲言又止的神色，陸炎一眯眼，語氣冰冷，“你有什麼話要說。”

畢竟是他效忠的主子，莫雲躊躇着進言，“殿下，恕屬下多嘴。那南舒是南國太子，您可千萬别陷太深，他不似尋常人，不樂意咱們也能給綁回去，即使綁回去，他也不是個省油的燈，怕是有諸多麻煩。”

陸炎目光更冷淡了。

莫雲的心開始發涼，他和陸炎相處過一段時間，便更加清楚陸炎骨子裡的獨斷專行和霸道殘暴。

陸炎當太子這麼多年，不知多少人往他床上塞人，那時陸炎還很年少，便更加輕狂不将蝼蟻人命看在眼裡。

莫雲也還沒來南國卧底，親眼見到陸炎将塞到他床上的楚楚可憐的美人砍了頭，調查出北國某個官員做的手腳後，三更半夜提刀沖到人家家裡。得虧有人通風報信，皇帝皇後連夜趕到現場，那官員一家怕是都要折在陸炎手裡。

事後，陸炎将太子府裡裡外外清理一遍，哪怕是皇帝皇後的探子都給趕了出去。皇帝皇後隻這一個獨子，常常想說兩句也不知道該怎麼說，陸炎掌握兵權後，朝廷大臣們也都謹言慎行不敢多言了。

這些年南征北戰，陸炎不似少年時發瘋，看起來穩重了些，也能聽得進别人的勸言，唯我獨尊的本性卻沒有變。

眼見陸炎在南舒面前那溫柔小意的模樣，莫雲怕他們家殿下載在這裡。南舒太子看起來雖然溫文儒雅，可卻不是個好相與的，他怕陸炎失控。

莫雲跪了下去，低頭不敢看陸炎，“屬下不該妄言。隻是還有一事，事關南舒太子。”

陸炎垂眼看他，“說吧。”

“我曾經在一幅畫上見過與他相似之人。”

陸炎皺眉，示意他繼續往下說。

“在淩雲山莊時，我淘氣頑劣，誤闖小叔的房間，我小叔是當年最有天賦的鑄造師，我在他房間裡發現了一幅畫，畫上一男一女，女子半邊臉上有一塊十分大的紅色胎記，但仍能看出來面貌不俗，那男子風姿更是舉世稀有，僅在畫上便讓人神往。那男子與南舒有七分相似。”

陸炎如劍銳利的眼光刺向莫雲，看他這副吞吐的樣子，必然有重要的事情沒說出來，心思一轉，陸炎問道：“那兩人是什麼身份？”

果然，莫雲嗫嚅着雙唇，在陸炎的威壓下被迫開口，他原也不打算隐瞞，隻是不知該怎麼說，“我動了那幅畫，被小叔打了個半死，小叔以為把我打了一頓我就會跑，但我實在好奇那兩人的身份，便躲在門外面扒着門縫聽，我從小叔的自言自語中得知那畫上是大将軍明赫和他的妻子。”

這次輪到陸炎震驚疑惑了，他反問道：“你确定？”

莫雲連連點頭，十分确信：“明赫畢竟不是個尋常人物，他在南國存在的痕迹幾乎都被人消除了，我也是廢了好大功夫才确信那男人确實就是明赫。奇怪的是，南國皇帝下令不得提任何有關明赫的事情，但明赫的許多存在痕迹确實被皇後的人消除的，南舒是皇後親子，但又與明赫如此相像，也不知二人是什麼關系。”

陸炎明白他的未盡之言，心中思索，他在南都見過那幾個皇子，南舒是他們的堂兄弟，無論如何眉目間也該有幾分相似，可南舒與他們卻毫無相似之處，隻與皇後有幾分相似。

難道皇後與大将軍明赫有過私通？

陸炎沉吟道：“待龍鳴山的事情結束後，你去查查皇後家裡的情況。”

莫雲領命。

陸炎端着雞湯往回走，他的心再次動搖起來，基本可以确定，南舒不是先帝親子，他與南國皇室無關，甚至皇室是他的殺父仇人。想到皇後對南舒奇怪冷漠的态度，倘若南舒不是皇後親子，他與南國之間隻有殺父之仇而無血緣之親，那時，他想要将南舒帶回北國，是不是更加輕易且不會傷到南舒的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