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平日裡他總覺得江尋安心事重重,心計很深,但也不想他出意外。
由于要照顧江尋安,賀星洲就和他一間房。
夜半風聲起,賀星洲突然之間聞到了一股濃濃的血腥味。
他從床上坐起來,一旁的江尋安任然是雙眼緊閉。
他把門打開了一個縫隙,卻看到幾個黑影快速閃過。
賀星洲暗道不好,立馬背起江尋安。
與此同時,聽到李征的一聲高喊:“所有人立刻起來!”
李征讓他們馬上下樓去,賀星洲注意到他手臂上已然染了血。
“我們被魔修盯上了,”李征簡單闡明他們現在的狀況,“我若是遭遇不幸,賀星洲,你要把他們都帶回流雲宗。”
賀星洲突然喘不過氣來,他才半隻腳踏進修仙界的大門,就遇此一遭。
李征将那飛行法器抛向天空,頓時變成飛舟。
他道:“你們走吧。”
賀星洲:“你為什麼不和我們一起走!”
李征道:“我要是走了,客棧這麼多人都會遭遇不幸。即便獨善其身,此已成心魔,修煉無望了。”
他擺擺手,讓飛舟疾速離開。自己者轉身回到客棧之中。
他們上了飛舟,向着東面的方向一路飛去。
幾人還懵懵懂懂,殊不知剛從劫處逃生。
賀星洲回過頭,隻見客棧已經被吞噬在禍害之中。
或許從那個時候起,他心中就已經埋下一粒種子,要将天下魔修盡數屠盡。
修仙之路還未踏上征途,賀星洲已經預料到往後的修仙之路會是怎樣的腥風血雨。
一路上總算是有驚無險,快要到流雲宗地界時,飛舟突然失去了力量,他們幾個人落在了山腳下。
山腳下有守門的弟子,問他們來做什麼?
賀星洲說道:“我們是被新招收進來的弟子。”
守門弟子讓他們出示證明。
然而李征多半已遭遇不幸,他們該如何證明?
想着,賀星洲給他看那可以變成飛舟的飛行法器,守門弟子道:“确實是我們宗門之物,但我也不能帶你們上去。”
他指了指一旁的羊腸小道:“你們要是想進入宗門,就走這條路。”
賀星洲擡頭一望,那山一眼望不到頭,密密麻麻的台階布滿了山間小路。
賀星洲一個人還好,可是他還背了一個人事不清的江尋安。
同行的魏旭和妙萱都勸他将江尋安放下。
然而他人真的很固執,認定的事情從不更改,淡然說道:“沒事,我慢慢背他去即可。”
走走停停,不知不覺中過了數日。
妙萱和魏旭沒有負擔,就先賀星洲一步上山。睜眼閉眼就是爬山,餓了就摘山上的野果子或者抓野味來吃,折磨的讓人發瘋。
賀星洲爬山爬得鞋子都破了,腳都磨出血伽也沒想過将江尋安放下。
他想,江尋安那麼想通過修煉來改變人生,要是發現自己無法進入流雲宗指不定會哭成什麼樣。
他有時候會戳戳江尋安的臉,問他:“你是不是故意裝睡,好讓我将你背上山去,畢竟你那麼會騙人。”
江尋安任舊閉着眼,像一尊好看的雕塑。
得不到想要的回答,賀星洲報複性地捏了捏他的臉,要在人醒着的時候,他是不敢捏的。
江尋安面皮薄,被他一捏就發紅,閉目垂眸,長睫顫了顫。
妙萱和魏旭早賀星洲一步上去,賀星洲卻在半路上追上了他們。他們一個二個的雙目渾濁,呆呆坐在地上。
賀星洲蹲在他們面前,喊道:“喂,你們兩個醒醒。”
他的聲音将他們拉回現實,二人如夢初醒,踉跄着爬起來。
“你們怎麼回事?”賀星洲問。
原來他們遇到了心魔,困于心境之中出不來。
賀星洲道:“奇怪,我怎麼什麼也沒碰到?”
這下賀星洲讓他們先走,他們卻是不同意了,說什麼也要和他一塊,說是跟着他就不會遇到什麼妖魔鬼怪。
幾人日夜兼程,終于到了山頂上,看到了流雲宗的門匾。
衆人如釋重負地大口喘氣,直接癱坐在了地上。
山上宮廟鱗次栉比,飛檐鬥拱,美輪美奂,恰如人間仙境,叫人看呆了,不枉費勁心思走上一遭。
上了山,便有專人引他們去往一處宮殿,宮殿寬敞無比,金碧輝煌,怕是皇帝家的宮宇也比不上這氣派。
大殿中央,有位胡子頭發都白完了的老者,不同于他的外表,他的雙目十分有神,動作神态也不像垂老之人。
此人正是掌門印永春,他問道:“李征怎未和你們一同歸來?”
賀星洲将這一路所發生之事悉數道來。
掌門聽聞自家弟子的死訊,不禁悲從中來。
當即用掌門令在全修真界發布懸賞:
“魔修肆意妄為,竟敢欺負到我流雲宗頭上!”
“我以掌門之令起誓,但凡将殺害我宗修士李征的賊人人頭帶到流雲宗,我流雲宗,必将他奉為上卿,享受長老同等待遇!供奉一生!”
他們還不清楚這個懸賞的誘惑有多大,受到流雲宗這樣大宗門庇護,大大減少了被仇家追殺的死亡率,不僅如此,還享受天材地寶的供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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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尋安在夢中經曆了自己的一生,從開始發展到結束。
最後一幕,料峭的寒風中他被逼到山崖上,轉頭看見了賀星洲那張熟悉卻又陌生的臉。
他是那麼鋒芒畢露,像一把出鞘的劍。
恍然之間,江尋安看到他手中的那把劍插在了自己的心口上。
“沒想到,我會死在你的手中。”
他悲鳴了一聲,從噩夢中轟然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