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壓下心中不安的情緒,繼續往前遊。
發現用了很大的力氣,但位置卻還是紋絲不動,有點慌。
難道說夢裡的場景是一種預兆?隻是那些蒼白冰冷的手變成了黑色的影子,把關金烏給拖了進去,或者,蕭肅生他們也是一樣被拖了進去……
我東想西想,沒來得及細看,就往後退。
結果發現啥也不是,是李黑抓住了我命運的後脖頸,我才動彈不得。
我苦笑不得,差點忘了這是在水裡,開口想讓他放開我,結果隻是冒出了一大串泡泡。
我又擺擺手,李黑才松開,我看他臉上都是懼怕的表情,拼了老命地示意我要回去,我搖了搖頭。
我看關金烏的眼睛直勾勾地瞪着下方,忍不住好奇地也望了過去。
如果說上面的黑影還比較虛,像黑色的紗幕,那下面的黑色就實質很多,眼看着就像是固體了。
但這些不是重點。
如同實質的黑影中有兩團綠色的光團,在不斷變幻形狀的黑色影子中,仿佛它的兩隻眼睛,正對着這邊,像是在冷冷地注視我們。
我條件反射也被吓了一跳,下意識是要逃的。
李黑拖着我要回去。
但我拒絕了。
黑色的黑影逐漸流動到我們四周,我試着擺了下手,發現這些黑影對我們的行動并沒有産生影響。
如果我沒有前邊跟蕭肅生和胖子他們出生入死的經曆,這麼形容可能是有一點誇張,我可能會畏懼這如同具有生命一般移動的黑影。
但我潛意識裡總覺得這些黑影跟他們的失蹤都有關系,不管怎樣,我絕不能這樣一走了之。
李黑還要再攔我,包括那個原本在看戲的人都過來了,一副要将我強行帶回的模樣,我看着
逐漸移動的刻度表。
算上返程的話,留給我的時間并不多了。
我不能再跟他們糾纏,直接拔出了偷偷别在腰上的匕首,還是關金烏的那個。
頂級的潛水服面料,也未必扛得住這匕首劃上一下,何況我笃定了那個人并不想跟我在這安全未知的水底拼命。
黑色逐漸徹底包圍了我們,開着頭燈能見度也依然是低得可怕,我是已經豁出去不要命的,但并不想誤傷了李黑這個小朋友,揮舞着匕首沖着他那隊友去了。
四周除了燈照亮的一點點區域外,都是漆黑一片,我也看不清楚,不知道劃到了沒有,但我這會兒跟個瘋子差不多,他們果然不想跟着我玩兒命,不再糾纏我了。
我憋着股狠勁兒,沖着下面又遊了幾米,剛才莫名升起的一股子勇氣才消了下去,看着那倆綠色的光團,才後知後覺地開始害怕了起來。
但木已成舟,無法改變的事也就不用多想了。
我繼續往前遊,黑色的影子距離我越來越近,到最後幾乎是貼着我的潛水服包裹着我了,我才看到黑色影子并不是虛幻的。
是一粒一粒細小的圓球狀的東西構成的,無數顆聚集在一起,才形成了如此壯觀的場景。
看不出來它們有什麼攻擊力,大概是這一點,給了我繼續的動力。
我怕引起那兩個綠色光團的注意,把頭燈關掉,這下基本算是什麼都看不到了,我沿着光團的方向前進。
我眼下也已經算是有了點潛水的經驗,速度比剛開始的時候快了不少,等更近了之後我才發現,那倆光團也不是固定的,它們一直在小幅度地移動。
我三下五除二,在距離光團約莫有兩三米遠的時候,才停了下來。
那綠色的光團差不多有我的腦殼大了,光很像螢火,到了這裡,黑色的光影突然之間就淡了很多,能看到的視野變大了。
我這會兒已經有意識地放緩了呼吸,試圖延遲空氣的消耗,想撐的時間更長一些。
但那光團下面傳來的動靜還是着實讓我吓了一跳。
綠色的水草活躍得很,飄飄搖搖的,跟我夢中的手很像了,正當我這麼想着的時候,那水草中間,突然伸出了兩隻黑色的手。
差點沒給我吓死,如果不是我好奇心重多看了兩眼,又聽到了熟悉的哼哼唧唧的聲音,真的判斷不出來下面的人就是關金烏。
我知道環境不允許,但心頭還是一喜。
可算是體會到什麼是老鄉見老鄉的感覺了,我也顧不上許多,扒拉着水便去割那水草去了。
匕首鋒利,也算是帶對了,就是關金烏一直在掙紮才纏得越來越近,被我踹了一腳才老實了很多。
我說不出話,不然我肯定邊割邊罵他。
這麼劇烈運動加上确實有些着急,等我終于把關金烏從水草裡刨出來之後,潛水服也發出了警告聲。
留給我的也就半個小時了,至于關金烏,他的時間則更短。
我拉着他便往上遊,就是不知道這小子是被吓破了膽子還是什麼的,直直拽着我不讓我動。
我心裡急得很,覺得他沒眼色,難不成到這會兒了還要在下面叙會兒舊?
我不耐煩地又給了他一腳,結果可能這一腳用力過大,踹得給我自己飄到了另一邊。
我要招呼關金烏趕緊跑,一回頭,看到我倆中間多了個李黑。
才反應過來剛才不是自己太用力了,是李黑拖着我倆在躲。
他倆都火急火燎地往一邊遊,我也隻能跟上,隻是我的水平比他倆來說還是次了一點,差了半個身位落在最後。
忍不住奇怪地回頭看。
不看不要緊,一看吓得我遊的速度居然超過了關金烏。
我之前見過的那兩個綠色的光團,是湖底巨魚身體的一部分,這魚至少有十來米長了,扁腦殼跟鳄魚似得,現在正呲着一嘴森白的牙,在我們的頭頂上方追趕。
我們遊得很快,根本來不及控制呼吸,我約莫能聽到我和關金烏的潛水服一直在滴滴滴地報警。
我都覺得我們的運氣算是好得很了,但凡被下面的水草纏上一星半點,都要立刻命喪于巨嘴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