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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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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現下還在抖,不信你們看。”

深秋夜色早臨,風蕭瑟,于霁塵家裡廳門緊閉,燭光搖曳的側廳裡,桌上是熱氣騰騰的飯菜,桌前是隐忍半日此刻激動情緒的水圖南,回到家裡不必再顧忌,她興奮地伸出手給桌前兩人看,手裡還拿着筷箸。

秧秧坐在另一側,擡頭看過來,旁邊的于霁塵捧場地捏捏她手:“你們散議後我便已聽說,你做的很好呐,”

她想了想,轉頭問秧秧:“南南做的,是不是比我整肅孫氏茶行時,做的還要好?”

秧秧在吃熱氣四溢的南瓜馍,兩腮塞得鼓鼓,口齒不清:“南南,彩!”

“哇,謝謝秧秧誇獎!”水圖南輕快地配合秧秧的語氣,心裡多少還是有點驚訝,秧秧竟會說出這種可謂文绉绉的字詞來。

于霁塵卻看着她笑起來,意味不明地搖了搖頭,水老闆心情不錯,沒開口尋問她搖頭之意,怕算盤精又說出什麼吓人的話。

直到臨睡前,水圖南坐梳妝台前卸钗環,才想起來要刨根問底,卻被于霁塵反問:“這些日子以來,你想念過在水園生活的日子麼?”

“水園呐……”水園很大,但水圖南住的地方卻很小,甚至沒有單獨的院子,“倒是沒想念過,問這個做什麼?”

水園很大,她住的地方很小,于霁塵這裡院子很小,她卻住在寬敞明亮的屋子,不僅随心所欲,還能不高興時不讓于霁塵進門。

不曉得于霁塵在想着些什麼,雲山霧罩道:“每次的意思,怕你在這裡住的不舒服,又不肯同我講,委屈了自己。”

誰人曾料到,富商門庭養出來的水圖南,對吃穿用度的要求,竟低到能用“吃苦耐勞”來形容。

“我在這裡住挺自在的,沒有不好,也沒有胡思亂想過,”水圖南把散下來的頭發稍微梳理,“我有幾個疑惑,待你幫忙解答。”

“你說。”

水圖南從抽屜裡拿出個手掌大的藍皮冊子,翻開湊到燈台前,問了今日記錄的幾個,與總鋪管理有關的問題。

于霁塵歪在床邊,深入淺出地耐心講解指導,一來二去便是兩刻鐘。

最後一個問題,也是水圖南好奇許久的:“你手裡的一成半水氏話事權,為何要轉給我?”

關于水氏織造的話事權,水德音手裡原本有五成半,被于霁塵用二十萬匹生絲換走一成半,剩下四成。

水圖南手裡有兩成半,加于霁塵的共四成,對抗水德音的四成半和水老太的一成,是沒有勝算的,話事權還有一成屬于織造裡的散戶夥計,收不起來,不足為慮,水德音擁有絕對優勢的五成話事權。

于霁塵設計套走水老太的一成話事權,徹底奪下水德音的東家大權,如此煞費苦心,最後水氏織造最大的話事人,竟仍是水圖南。

這讓受益者百思不得其解:“水氏在我爹爹兄弟倆分家後,已經不成氣候,是我爹爹設計吞了于粱家的産業,才得以讓手裡那點織造回血重生,如今你來複仇,我以為你會拿回一切。”

私下裡,她做好了給于霁塵當夥計的打算。

此前她們打賭,她輸了,則兩年内水氏織造要完全聽從于霁塵号令。可這人是于霁塵呐,水圖南不得不做最壞打算,打算兩年後接手一個空殼子的水氏織造。

于霁塵躺在床榻上舒坦地伸懶腰,沒個正形:“錢乃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能保衣食無憂即可,多則無益。”

心靈福至地,水圖南接嘴道:“為富不仁則财多無益,若是心守正道,多的錢财可以捐助貧苦人家。”

于霁塵咯咯笑出聲,一根手指指着自己鼻子:“你看我像好人?”

她背地裡做過的某些事,也曾悉數告訴水圖南知,那些手段與世俗宣揚的光明正大截然相反,或可謂曰“卑鄙小人”。

“你怎麼不算是好人,”水圖南今日高興,大方地說出心底的贊美,“你雖然嘴上刻薄,但教我看賬,核賬,對内如何管理,對外如何談判,如何做規劃,如何掌握大局,都非常很有耐心,你是我見過的最有耐心的人。”

“你真是,說得我都害羞了。”于霁塵被誇得臉熱,仔細想想,自己雖然嘴上總嫌水圖南笨,卻還真是對她格外有耐心。

自然是有耐心的,她一經想起水圖南,無論在做什麼,心裡就會似裝了隻兔子,七上八下跳個不停,那是歡喜,是愛戀,是無可遮掩的赤誠。

“說吧,”于霁塵抱着被子翻身,“又有什麼想法了。”

“還是你懂我!”一聽算盤精這口風,水圖南甩掉鞋子跳上床榻,直撞上于霁塵後背,“四月份不是發水了麼,幾個月來農戶們過得非常不容易,朝廷的救濟隻是起到暫時安撫之作用,接下來,我想統一降低農戶的成本。”

是件經營上的正經事呢,于霁塵握住撥自己手的手:“怎麼個降低法,簡單說來我聽聽。”

“基本也就分為兩類,一類是有自己桑林或蠶院的,另一類是租織造的地以植桑養蠶的,前者可以免息貸給他們所有植桑費用,待收桑時,允他們用桑來代債。”

她盡可能言簡意赅:“至于第二類,則通過降低土地賃金,或者免費提供蠶醫,來鼓勵農戶植養,我統計過,水氏織造名下有很多在冊桑蠶之醫,他們不下縣鄉不入養戶,基本是吃織造白飯的,一刀切把他們全否定也不合适,通過和農戶結合,既能讓他們起到作用,也能淘汰那些濫竽充數的,豈不更好?”

這般主意聽起來有可行之處,于霁塵問:“先給我說,是怕到時候在集議上提出後,遭到其餘掌事人反對?”

“對呀,”水圖南承認,“我找人算過了,若是此法推行開,賃金和借貸款這塊收入會大幅跌縮,織造要承擔的成本,也将會比之以前提高一到兩成,這些收入影響不到夥計們的薪水待遇,但會降低其餘四成話事人、以及部分中上層掌事人掌櫃的利益。”

至少三年内,這項投入上是見不到回本的,任哪個生意人來看,皆不會答應如此賠本的買賣。

于霁塵心裡明白,水圖南之所以想從自己這裡得到支持,是因為她名下那六成話事權,實際上還掌控在大通手裡,準确來說,一切還得于霁塵點頭才作數。

“你倒是看得清楚局勢,”于霁塵閉上眼睛,沉吟道,“讓你的賬房和掌櫃們,把這件事好生籌劃了,你寫成報書拿給我看,若确實利于長遠,我無有不支持之理。”

“就曉得你會答應,這可是我從去年春就開始計劃的東西,不會出太大偏差。”水圖南順勢躺下來,手還被握着,胳膊遂環搭于霁塵身上。

她額頭抵在于霁塵後背,沉默片刻,道:“四月以來經曆的事,像是做夢一樣令人恍惚,水園沒了,家裡又那樣,有時候,竟不曉得遇見你是福還是禍。”

于霁塵握着她的手沒松開:“福也好,禍也罷,我相信的是天道輪回,報應不爽。”

“若說水家淪落至此是報應,”水圖南另隻手戳着于霁塵後背,問,“那你的報應會是怎樣?”

于霁塵默了默,拽着那隻手翻身覆過來:“我的報應大約有二,一個在你這裡,另一個,在書房牆櫃最頂層的窄櫃裡。”

纏綿的雲雨總是和透體的疲憊如影随形,事後又是雷打不動的清洗,待終于得以躺下睡時,水圖南将所謂的“報應有二”忘了個幹淨。

·

接下來是整個十月的忙碌,十一月上旬,江甯陰雨連延,寒冷浸骨,十五萬匹絲綢盡數裝船,由總督衙門派兵船護送,從入江碼頭離岸出海。

貨船巨大,其上旌旗可蔽空,停在岸邊望不到盡頭,出發前,織造局和商會在碼頭舉辦聲勢浩大的儀式,水圖南受邀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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