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傷處又裂開了嗎?”卡洛斯放下筆走到他身邊,熟練地解下紗布,在傷口上敷上新藥。
他用新紗布包好傷口,又系了個整齊的蝴蝶結,歎氣道:“早知道你這麼拼,我就不該和你打那個賭。”
“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要救人,”澤菲爾擡眼盯着天花闆,短暫的休息後他漸漸恢複了一些活力:“當時我有一種感覺,如果任由那孩子在我面前死掉的話,我一定會後悔,算了不說了,再說下去我就要崩人設了,你的傷口怎麼樣了?”
“小傷而已。”卡洛斯不動聲色,把左臂往身後藏了藏,澤菲爾掃了眼他手臂上大面積的繃帶,判斷出他受的傷肯定不輕。
他正猶豫着要不要虛情假意地說點什麼關心一下,卡洛斯了然地笑笑岔開了話題:“我最近聽尤卡他們說起從前的事情,說我小時候說過想要成為一名指揮官,如果是那樣的話,我大概明白自己為什麼報名參加「幻想王」大賽了。”
“你不想恢複之前的記憶嗎?”澤菲爾想到恩佐留下的那番話,假裝漫不經心地問。
“我倒是很希望能恢複,”卡洛斯很爽快地承認:“和父母的回憶、兒時的夢想、過去經曆的一切對我而言都是很重要的事物,但最近确實沒有任何恢複記憶的征兆。就算是就此想不起來,我還是我,不會有任何改變,我還是會一如既往,做我該做的事情,就像我現在的理想仍然是成為一名指揮官。”
“不過要是沒有戰争就好了,也就不需要指揮官了。”卡洛斯又用半是陳述半是歎息的口吻補充道,他離開沙發,抱着圖紙坐到窗邊的位置上。
你現在、未來所擁有的一切都基于指揮天才這個身份,要是沒有戰争的話,你這個天才也不過是個普通人吧。澤菲爾刻薄地想。當他再次回過神的時候,卡洛斯已經在畫收容所的構造圖了,他埋頭工作的樣子,專注得像是在創造一個新世界一樣。
于是澤菲爾突然理解了卡洛斯為什麼說“沒有戰争就好了”,他清楚生活的意義并沿着自己的道路奮鬥,無需華服、頭銜,是耐心、熱情和勇氣讓這個人與衆不同。
澤菲爾扯了扯嘴角,意識到自己就這樣輕易地認可了主角,内心不免有些複雜,他挪到卡洛斯的對面坐下,伸手戳了戳卡洛斯的右手手臂。
“把你的手擡一下。”
澤菲爾默默從卡洛斯的手肘下面扯出幾張白紙,開始畫醫院的結構圖。
落地窗玻璃映出二人相對而坐勾畫的身影。台燈的光線柔和地透過玻璃,落在窗外雨水積成的水窪上。
卡洛斯一邊繼續手頭的工作,餘光卻不自覺地飄向澤菲爾沐浴在暖色燈光下,不掩疲憊但依舊豔光四射的面容。
剿殺魔物,主持重建,自從澤菲爾發誓要改變的那一天起,他就在不斷地向着前方奔跑,那燃燒一切的熱情讓卡洛斯自己都自歎不如。
他的目光掠過澤菲爾睡衣袖口底下露出的纖細手腕,微微皺起了眉頭
還是太瘦了,要多吃點才行。
澤菲爾把畫好的結構圖放在他手邊那疊成品的上方,伸了個懶腰:“好想喝點東西,要是有哪位善良的帥哥願意給我泡杯咖啡就好了。”
“餓了的話可以吃點東西,這個時間喝咖啡會睡不着的。”卡洛斯提醒他。
“那我要吃夜宵,卡卡給我做夜宵,”澤菲爾轉了轉眼珠,抱着手臂開始在沙發上打滾:“我的手快痛死了,要吃東西才能恢複好。”
他之前和卡洛斯同居的幾天一直是這個作态,也是拿捏準了卡洛斯拿他沒辦法,撒嬌耍賴的把戲手到擒來。
卡洛斯臉上泛起無奈的微笑,他起身繞過吧台,打開冰箱看了一眼裡面的内容物。
“冰箱裡還有做蛋包飯的材料,我給你做個蛋包飯再泡杯熱可可,可以嗎,菲菲?”
“好呀,我的蛋包飯上要畫一個笑臉。”澤菲爾點頭,緊接着,他後知後覺般誇張地捂住嘴:“你剛才叫我什麼,我沒聽錯吧?”
“尤卡他們不是也這麼叫你的嗎?”正在系圍裙的少年露出相比于惱怒更像是在害羞的表情,為了不讓他過于羞惱以至于把飯菜弄翻,澤菲爾強忍取笑他兩句的沖動,微微向前傾身假裝對卡洛斯畫的草圖感興趣。
吧台後飄來溫暖的熱可可香氣,和從半開的窗戶湧進來的夜風融合在一起。
“感覺又回到了我們一起住在公寓裡的那段時光。”卡洛斯喃喃說道。
“不過是上周的事,被你一說像是過了好幾年一樣。”澤菲爾接過他手上的杯子。
“你和傑斯下午說的話,我聽到了。”卡洛斯突然說,他的臉頰略微有些發紅:“抱歉,我不是故意偷聽。我隻想說你很好,也很有魅力,不要為不值得的家夥失望。”
澤菲爾停下攪動飲料的勺子,迷惑地看了他一眼。在卡洛斯回來的那段時間裡,他和傑斯除了談論重建事宜,也就提到了幾句戒指的事情。卡洛斯大概是以為自己是被渣了才對感情心灰意冷,連訂婚戒指這樣重要的東西都能說不要就不要。
“沒關系,隻是不重要的事而已。”
雖然在利歐裡克身上着實浪費了一些時間,但沉沒成本不參與重大決策,自己一想起來關于遊戲的記憶就及時止損了,現在除了被問起來時有點丢臉以外,并沒有什麼多餘的情感,就是卡洛斯這家夥看上去濃眉大眼的,怎麼也這麼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