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菲爾的腦海中浮現卡洛斯在河邊說的那番話，突然福至心靈。

差點忘了，眼前這個也算和自己告白過的人，雖然澤菲爾壓根沒有把之前那次當作是告白就是了。

他擡起頭，笑吟吟地盯着卡洛斯。

“你是想說換成是你，你不會讓我失望是嗎？”

卡洛斯沒有立即回答，隻是凝視着他，無聲的對視持續了一段時間，然後他說。

“我永遠都不會放棄你。”

他很清楚身為貴族的澤菲爾與生在垃圾星的窮小子是沒有未來可言的，光是站着就閃耀奪目的少年與這裡也并不相稱，他本該敬而遠之的，但從發現自己喜歡澤菲爾的那一刻起，視線就已經無法從這個人身上移開了。

于是他注意到了更多關于澤菲爾的細節。

包括特别愛吃甜食、喜歡亮晶晶的東西，假笑的時候眼睛也會彎起一個标準到像是計算過的弧度。

包括澤菲爾作為被圍繞簇擁着的那個，卻與所有人都保持着若即若離的距離，有時他明明是笑着的，冰冷的目光像是潮汐，把不知死活靠過去的人堅決地推遠。

并不是譏诮或者帶有任何一種惡意的眼神，而是粘稠到幾乎凝固的寂寞，哪怕在這個看似溫情脈脈的時刻，也順着他蝶翼般的睫毛淌下，落進正在注視着他的卡洛斯眼底。

“你不要停下來等我，我會自己追上你。”

總有一天我會走到你身邊，讓你不再露出這樣孤獨的表情。

“你說完了嗎？”澤菲爾咽下最後一口熱可可放下杯子，指尖輕敲着杯壁。

“已經說完了。”卡洛斯低聲說，他的目光就沒從澤菲爾臉上移開過。

“是麼，我知道了。”

澤菲爾嗯了一聲，抓起桌面上的草稿放到卡洛斯面前，示意他繼續忙，自己也需要點時間來理清頭緒。

畢竟他們隻認識了不到半個月，要是卡洛斯一下子就愛他愛到山崩地裂天花亂墜，他的第一反應肯定是有什麼陰謀，偏偏對方并不是個善于言辭的人，所以剛剛的那些話他是傾向于相信的。

海誓山盟對澤菲爾來說過于新鮮，不求回報的傾慕也是莫名其妙難以理解，他剛滿十五歲，對真正的愛幾乎一無所知。但是在卡洛斯說愛的那個瞬間，他感到寄存于心髒裡的一部分「孤獨」被抹消了，隻要他們就這樣靜靜地坐在一起，他就會感到很安心，甚至不在意将來會如何，能否一切如意。

他不是不喜歡被愛，他隻是不喜歡失望，現在恰好有個人出現了，承諾永遠不會讓他失望。

這不是很好嗎？

沒有道理封閉自己的心，沒有道理放棄感受的能力，哪怕他現在還不明白自己一直在追尋的究竟是什麼，但隻要不停止前行的腳步，總歸能找到答案。

卡洛斯聽見敲水杯的聲音停止了，緊接着澤菲爾徑直走過來，拉開他正在作畫的那隻手臂，強硬地擠進他和桌子的空隙間。

兩個人靠的極近，柔軟的金色發絲垂落在卡洛斯的臉側，卡洛斯的身體陡然僵硬，他沒有作出任何舉動，沒有說話，也沒有順勢給澤菲爾一個擁抱，但澤菲爾半靠在他胸膛，已經能夠聽到他逐漸紊亂的心跳聲。

“你的心髒跳得好快。”澤菲爾疑惑地歪了歪頭。

“它現在是在為了我而跳嗎？”

卡洛斯掙紮着開合了一下嘴唇，他沒辦法發出任何聲音，光是一個說話的動作他都覺得心髒快要從胸腔裡跳出來了。

“噓。”

澤菲爾一隻手臂撐在他肩膀上方的沙發上，俯身望着他，蔚藍的眼睛藏着讓人讀不懂的情緒。緊接着，他拉着卡洛斯的手放在自己左邊的胸膛上。

“要一直愛着我，直到把這顆心填滿為止。”

“如果你能做到的話，我也會考慮愛一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