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真想跑，何不把行蹤抹個一幹二淨，若是我不幫你擦屁股，你如今已經是被村子通緝的叛忍了”，他的胸膛都在不停起伏，我從未見過他這個樣子，他在我心中一直是那個高大威嚴堅不可摧無法逾越的山峰。

他一巴掌把我扇倒在地，我的臉幾近麻木，左邊的耳朵也嗡嗡作響，我用手撐着地闆，重新跪了起來。

“族裡的禁書你帶去哪裡了？”，他湊到我面前幾近是咬牙切齒地問，“籠中鳥的咒印在上面，你知道嗎？你置族人的生命于何地？！”

“我把它燒了”，是的，那本書被我燒了，我在地下室裡翻閱那些書的時候，看見了那本寫着籠中鳥的咒印的小冊子，便把它燒了，其餘幾本施術相關的書，倒是都被我帶走了。理論上來說，現在把我父親和我都殺了，那這世上便再無其他人能發動籠中鳥的咒印了，接種的方法倒是宗家的一些人還有大蛇丸都還會。

我把手伸進衣服裡，從貼身的地方把那幾本被我帶走的書拿了出來，雖說比我帶走時破損了不少，可看上去至少還是完整的。父親小心翼翼地收起這些書，一時間，我心裡隻覺十分荒唐，這些書被日向一族視若珍寶，大而蛇丸對此卻不屑一顧棄如敝屣。

細細檢查無誤後，他的臉色緩和了不少，他打開機關，把這些書放回了地下室，過了一會兒，才重新出來，這次，他也一同跪坐在了我面前。

他粗糙的指尖觸碰着我的眼睛，像是歎息一般說起了話，“雛田，你為何要逃？你雖不如花火，可你是我親女，我如何會為你刻上籠中鳥？”

“自由要是真有那麼美好？為何日向一族世世代代都要待在村子裡？在這裡，你失去的隻是自由，可在外面，他們要的是你的眼睛，你的命！”

“人從出生起，便已經有了既定的命運，雛田，要認命！”

“你逃了出去，如今卻是個什麼下場？正是因為你的私自出逃，我甚至不能正大光明地替你報仇，你可知道？”

他看着我，空洞的白眼裡滿是哀切，我知道，而且我不需要誰幫我報仇，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咎由自取。

可我的大腦似乎已經不受我的控制了，酸澀的感覺直沖大腦皮層，眼淚從我眼中湧出，那雙不屬于我的眼珠在眼眶裡也隐隐發熱。

我伸出手，兩隻手才将将包裹住父親的大手，我把他的手放在胸口，彎着腰，忍不住嗚咽地哭了出來。

他是愛我的，不管我是人，還是，美人魚，他竟然是愛我的。

我嚎啕大哭，我放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哭起來就毫無止境，似乎要将郁結于心的所有的被壓抑的情緒都一道傾瀉而出。

他竟是愛我的，看見了嗎？我說，看見了嗎？有人愛着我，我并不是累贅，也不是沒人要的孩子，我不是你們棄若敝屣避之不及的孩子，在這裡，有人愛着我，我的家，在這裡。

在降臨到這個世界的第十八年，我終于有了一種腳踏實地的實感，這裡，就是現實。

待我冷靜下來後，父親又才重新開口，他用粗糙的大手抹去了我臉上的淚痕，“告訴我，是誰挖去了你的眼睛？”

我對着父親搖了搖頭，我和大蛇丸的交易還沒做完，我還要繼續等待時機。

父親歎了一口氣，繼續問道，“那這個孩子是誰的？”

我坐在地上，沉默不語，這是一個秘密，一個我隻會和大蛇丸說的秘密。

對不起，但有的事，我必須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