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着沈晨進去，剛好何曉麗端着切好的水果出來，放到茶幾上：“晨晨，沈菁，過來吃水果。”

沈晨半點兒不客氣，往沙發上一坐：“姐，過來坐啊。”他伸手叉起一塊芒果。

同他的随意相比，她拘謹的像個客人。

何曉麗叉了塊兒遞給她：“雖然還不到五月，但這芒果已經熟了，晨晨都說好吃，你吃點兒。”

沈菁應了聲，坐在沈晨旁邊，看着果盤裡體貼到極緻的水果塊，接過她手裡的叉子。

沈晨看了何曉麗一眼，又使着叉子在塊兒裡挑挑揀揀：“媽，不要叫我晨晨。”

“哎哎，這不是習慣了。”她笑得眼尾細紋和法令紋明顯，看着沈晨吃好幾塊了才想起來，“哦，沈菁啊，你等下，我這就去拿戶口本啊。”

轉動了下叉子，她颔首：“好，謝謝媽。”

沈晨動作一頓，驚訝地看着她：“你要戶口本幹嘛，結婚？和殊均哥？”

“不然呢？過家家還需要道具？”沈菁也不在意他言語之間透露出來的不關心，“後面這句比前面的還要廢話。”

“……”

安靜下來氣氛會變得古怪，沈菁随口拉了個話題：“你呢？準備結婚了嗎？”

沈晨繼續吃水果：“結什麼婚？跟誰？我都單身小半年了。”

“嗯？不是小魔仙嗎？”沈菁一下子擡起頭，看着他反問道。

沈晨奇怪地瞅着她，對她的話感到莫名其妙：“什麼小魔仙？”

當然是你那個跟黑魔仙小月發型一模一樣的女朋友了，中二任性且大小姐。她見過幾回，每一次看着她媽一臉和善喜愛都覺得厲害。

“沒什麼，你想結婚了不？”

“不結，幾個男人會願意這麼早結婚？我才二十四不到，大學畢業才多久，怎麼可能想結婚！你都二十八結的，我怎麼也得差不多吧。”沈晨撇嘴，嗤之以鼻。

可是你親愛的爸爸媽媽好像不是這麼想的呢。

但這話沈菁自然是不會說的，她隻是反駁他：“二十七，謝謝，我生日隻比你早三天。”

沈晨“切”了一聲，想起什麼一臉厭煩，難得跟她吐槽道：“爸媽想讓我跟陳叔叔家的女兒在一起，就是那個有年過年吃飯染了個紫色頭發的那個非主流。”

回憶了下，沈菁眼睛一亮：“哦豁。”然後在沈晨沒什麼溫度的視線下咽回去，心裡默念，不就是那個黑魔仙嘛，原來是這麼談起來的啊。

知道他沒逃過的沈菁目露同情，空出一隻手拍拍他的肩膀：“沒關系，躲不掉的，就學會接受她。”

沈晨沒躲，隻是冷冷看着她：“呵呵。”

他們幾乎沒有這麼随意又平淡地聊起過這些，并非是關系不好，而是關系不夠好，他們姐弟之間總是淡淡的疏離的客氣的。甚至是某一年春節跨年，突然收到了他的回複，原來是群發給朋友時不小心點到了他，她才發現，她加了沈晨微信兩三年竟然也一次都沒聊過。

她看到明杉明悅他們不是不羨慕，她也能做好一個姐姐的，她和沈晨其實可以不這麼陌生的，隻是已經晚了，他們互不幹擾的長大，在長大後很難重新回到本該親密的關系裡去了。

可是，她今天發現，或許還是可以再親近一點兒的，至少不用疏離的像兩個過路人。

“沈晨，爸媽很疼你，如果你不喜歡就說出來，他們不會逼你的。”

她的表情太過認真，說出來的話帶着安撫和勸慰，沈晨動作一頓，他沒擡頭，而是伸手拿過她手上的叉子：“不想吃就不吃，幹拿着給誰看。”

沈菁看看他，又看看空掉的手，忽而笑起來。

餘光偷偷瞄着她的沈晨恰逢時機看進眼裡，他抿抿唇，又松開，翹了翹嘴角，不停被勸說戀愛的煩躁忽然輕松了些。

兩人沒再說什麼，隻是安靜地坐着，卻不像是沈菁想的那麼尴尬。

沒一會兒，何曉麗拿着戶口本從房間出來，朝她伸手：“給，你用完了記得拿過來，别搞丢了。”

沈菁見她站着，沉默了下，也站起來，表情沉靜伸手接過：“好，不會丢的，我用完就拿過來。”

“嗯。”何曉麗看了眼果盤，“要不要再吃點水果？”

她随着話望向那盤芒果，她剛剛手裡捏着的叉子被沈晨放在盤子邊上，尖兒上的芒果還完完整整地叉子。

朝何曉麗笑了笑，笑得很端莊，一顆牙都沒露的那種：“不了，朋友還等着呢。”

何曉麗沒多想：“啊，那好，你路上小心啊。”

倒是一旁的沈晨皺着眉站起來：“還早呢，坐一會兒呗。”這才來多久，怎麼就急着走了，而且剛剛也沒說有朋友等着啊。

沈菁朝他搖搖頭：“不了，下次再來。”她弓腰從沙發上拿起小包，将戶口本裝進去。

沈晨跟着她往外走：“我送你出去。”說着也不管沈菁拒不拒絕，直接開始換鞋，沈菁無奈，隻好任由他去了。

他動作很快，換好鞋立在旁邊等沈菁，看着沈菁的拖鞋和他的拖鞋并排放着時，目光一滞，下意識看向何曉麗的腳，又看看那邊還沒回家的沈立鴻的拖鞋。

來時還很随意的事，一下子變得在意起來。

他想說什麼，又覺得說什麼都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