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他不該抱有百分百确定的心态,可真到被明确拒絕後,遊禮也暗暗心驚于自己之前對這個合作的成功性抱有的理所當然,就像是從沒想過會被拒絕一樣。
心裡也有所驚訝,但不得不說是更為憤怒的。
跟設想完全不同的結果讓他難得有些失控,甚至于心裡還有個聲音在重複着“不對不對”,如同陰暗之地附腐而生的蛆蟲牢牢攀附着他,一聲聲陰冷又帶着引誘的味道。
遊禮沒空去想是什麼為什麼怎麼樣,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在其他一切都準備好的情況下,偏偏缺了最重要的一環後,他該怎麼做。
就此作罷,另想他法?
可是,有辦法的話,他怎麼可能願意打着幌子親自去謝氏。那就再去一次?先不提他心裡的隔閡,就是謝氏那邊應該也不大可能會改變決定。
這麼一想,臉色更加難看了,說不清是為了項目,還是為了自己。
一直沒吭聲的鐘迪要不低着眼,要不盯着小桌,壓根兒沒敢在這低氣壓裡擡頭看遊禮,心裡也暗驚平日溫和的好友氣場壓迫感這麼強。
這種心驚之下,本來被謝氏“背叛”的怨憤反倒一時間被壓下去了。
腦子裡想了很多,亂七八糟的,沒一點兒能想到正事上。氣氛陷入漫長的沉默,連面前的咖啡喝完了鐘迪都沒敢叫人續杯。
這一沉默,就足足沉默了半個小時,鐘迪的思緒早就不知道去哪兒了,也可以說是腦子空空。
端着咖啡看似想着事兒,實則跑神的鐘迪,聽到那邊傳來聲音,下意識循聲望去。
“我下午再去趟謝氏。”遊禮的聲音基本上恢複正常了,但鐘迪看到的還有面上沒有消失幹淨的晦暗。
鐘迪點頭,順勢放下早就空了的杯子:“需要我跟你一起嗎?”
“不用,我自己去。”遊禮表情有一瞬間的不自然。
他怎麼可能願意被人看到他“有求于人”的樣子?
并沒有看透遊禮的想法,但鐘迪也沒多說,在他的認知裡,連遊禮都沒能辦成的事,他是更沒希望辦成的。隻是客套一句:“好,有需要你叫我。”
家裡,沈菁被朝陽整的看了一上午的紀錄片。
“不好嗎?你不是看得挺認真的嗎?”朝陽并不覺得自己之前的行為有什麼問題。
沈菁想了想:“确實還不錯,我的民族自豪感自信心在迅速發酵,現在我的血液裡‘中華民族’四個大字都在沸騰冒泡!”
朝陽默默點頭,實不相瞞,看多了,連它都多少有了種民族認同感。
但是面對沈菁,不能這麼就算了:“這不比十四和四十的愛情好看多了?”
重新聽到沈菁還是控制不住地麻了一下:“……”
嗯?四十?
“等等,不是三十一嗎?”
朝陽頗為自在:“三十一嘛,奔四的人了,也可以說是吃四十的飯了。”
沈菁大感震撼:“陽陽,你現在懂得真多,都懂吃四十的飯了,但還是有進步的空間啊,咱三十一一般還不至于這麼說啊。”
“哦,為什麼?”朝陽先問後答,沒有多一秒的思考,“是因為你馬上三十了,不想聽嗎?”
毫不誇張的說,這無異于晴天霹靂,沈菁甚至覺得自己充滿了被誤解的又冤又紮心,一雙眼仿若受到了威脅般瞪圓:“你在講什麼鬼故事!我能接受每個年齡段的美麗,但你不能平白無故給我加個幾歲,再給我約等于到奔四吧?”
朝陽被盯也面不改色:“哦,有冒犯到你嗎?那對不起哦,你也知道,我這個統不懂感情,你可千萬别見怪。”
“……”可惡,居然會被一個統子氣到,可偏偏它道歉了,還借口合理。
她的反應很明顯,朝陽看見她朝自己磨牙捏拳頭,心裡半點兒不慌:“你還不點外賣是準備自己做嗎?那你可以開始了,你的午飯時間要到了。”
“謝謝你哦。”四個字是說的抑揚頓挫。
沈菁思考了下,好像外賣也不知道吃什麼了,便決定自己煮:“自力更生豐衣足食。”
朝陽看她說好聽話撇撇嘴,沒有答言。
趿上拖鞋,走到冰箱面前站定,摸着下巴用目光在裡面翻翻找找,拖長了尾音“嗯”了好久,朝香菇伸出魔爪:“方便點兒,吃個焖飯吧。”
她記得家裡還有土豆的,隻是土豆不用放冰箱沒在這而已。
挑挑揀揀,最後用了兩個香菇半個土豆小半截胡蘿蔔和一根澱粉腸,還有冷凍那邊的玉米粒、煮火鍋剩的蟹柳拿了倆,猶豫了下,又扔了幾個肥牛卷。
每一樣都不多吧,但等都切好了堆到米上面:“嗯……是不是有點兒多?”
朝陽扯扯嘴角:“你是準備留着明中午那頓嗎?”
“……”
行了,她知道了,的确有些多,可是醬油這些都倒了,裡邊兒的水都泡着了,沈菁将電飯鍋蓋子一扣:“算了,慢慢吃,吃不完晚上就加個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