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不知時間流逝,沈菁感覺過了好久,結果一看卻才五點四十幾。下班的時間到是到了,但顯然忙碌的謝殊均還沒有下班。
稍作思忖,她起身朝診室走去。
門是關着的,隻能偶爾聽見患者的詢問回答斷斷續續,完全不聞謝殊均的聲音。
謝殊均素來秉持君子之風,沉穩端方,面對患者更是溫和有餘。
說起來,她似乎都沒瞧見過他憤怒事态大吼大叫的樣子,現在想想又覺得那樣的确同謝殊均這個人極其違和。
嗯,是所謂的情緒穩定的好對象。
雖說沒法下班,但過道裡也不剩什麼人了,沈菁坐在門邊靠牆的連座椅子上,跟守在門口的人隔了個座兒。
人進進出出換了兩撥,沈菁等了等,左右瞅瞅沒人過來診室,确定真的沒人了,十分短暫地猶豫了下,起身走至門口敲敲門。
朝陽:“……”
這猶豫隻是做個樣子的吧,最多一秒!
門裡剛起身的謝殊均手正搭在扣子上,動作才進行一半就又聽見敲門聲,眉頭動動:“請進。”
把解了半顆的紐扣扣回去,轉頭看向同樣準備下班的趙敏,有些疑惑:“還有人?”
趙敏也很疑惑:“不應該啊,難道是有什麼不清楚的來問問?”
這個說法是常有的事,隻是現在差不多六點了,剛看完的應該不需要來,其他該來問的也應該早來了。
趙敏正要去開門,就見門自己開了。
看到沈菁探進個腦袋的那一秒,她條件反射地腳步一頓,轉頭看向謝醫生。果不其然,謝殊均已經笑起來了,是跟平時截然不同的笑。
謝殊均往前走了幾步迎上去,兩人的眼中似乎隻有彼此,還沒走攏便朝對方伸出手去,一個掌心朝上接過,一個掌心朝下放進去,那種默契讓愛情的芬芳随着他們的笑容瞬間充盈房間。
趙敏忍不住後退一步,一邊當自己不存在,一邊在心底狠狠贊歎,啊,這愛情,真是該死的甜美!
好想錄下來,想分享,卻有賊心沒賊膽。
謝殊均牽住她的手,将她拉到自己面前,溫聲細語:“等久了,有沒有餓?”
搖搖頭,沈菁臉上笑意盈盈卻真實了許多:“還好,中午吃的不少。”
她像是讨着誇獎一般,晃晃被牽着的手:“我中午做了焖飯,做的多了,還剩了一半兒在鍋裡,準備讓你吃剩飯,我另買。”
話說的坦然,眨巴眨巴眼,望着他又有些故作無辜。
“好,吃沈菁菁的剩飯是我的榮幸,況且還是親手做的。”被安排吃剩飯的人一點兒都沒不高興,聽似無奈的語氣反而透着明擺着的縱容寵溺。
擡手想要捏捏她的臉,又想起剛忙完還沒洗手,已經舉在她臉側的手又放下去,松開牽着她的手:“我先去洗手。”
“嗯?你拉都拉過了才說要洗手?”沈菁看看自己細皮嫩肉的爪子,“那我也蹭水洗一個吧。”
說罷快走了兩步跟上他。謝殊均輕笑了兩聲,等了她跟上來重新拉過她,兩人一起站在不大的洗手池面前搓泡泡。
每一下都按照謝殊均的方法嚴格執行,勢必要顧全到雙手的每一個角落。耳邊還傳來他的叮囑:“菁菁,多洗一下,醫院有很多細菌的。”
沈菁“嗯嗯”兩聲,态度非常認真,甚至可以說專注,看得謝殊均好笑又心軟軟的。
而另一邊被忽視了個徹底的趙敏絲毫沒有被忽視的不快,相反,她恍若隐身一樣的近距離現場觀看簡直快樂極了。
明明謝殊均和沈菁都不是誇張高調的人,但這邊磕CP的同事是不少,幾乎人人都是CP粉,而其中最大的原因就是謝殊均明目張膽地區别對待,堪稱人格分裂。
這種正主不顧别人死活的秀恩愛是最吸引人了,她們都願意成為無辜的“狗”被這對不無辜的小兩口放糧撐死。
等他把白大褂放好,沈菁挽上謝殊均胳膊,然後被他握住手十指相扣,離開前跟趙敏打了個招呼:“我們先走了,你早點下班,回家注意安全啊。”
自以為目光隐晦實則跟探明燈似的趙敏看着兩人連連點頭:“好的好的,你們快回去吧,拜拜。”
目睹撒狗糧心情有點兒激動,導緻說話的語速有點兒快,怕他們誤會她在趕他們走:“我是說,沈菁姐等久了,謝醫生也忙了好久,你們早點兒回去休息。”
“嗯,你也是。”沈菁挂着微笑同她說拜拜,謝殊均隻是點頭示意并未多言。
目送兩人跨出房門,趙敏猛然間想起什麼,連忙喊到:“沈菁姐,謝醫生!”
他們便回過頭,看着她,沈菁縱然不解也還是面帶笑意,和煦又輕柔地詢問道:“怎麼了?還有什麼事情嗎?”
“有句話忘了說了。”趙敏朝她揮舞着手臂,“沈菁姐謝醫生,新婚快樂百年好合啊。”
好多同事都知道高嶺之花一樣的謝醫生已經領證了,也馬上就要舉辦婚禮了。
他們也知道在愛人面前的謝醫生跟其他時候不一樣,他是比普通戀愛人士還要感情靈敏的人。
也有背地裡讨論過謝醫生會不會其實是個戀愛腦,結果好像并沒有怎麼争論,大家都覺得他可以是,意料之外又仿佛意料之中。
這一點沈菁和謝殊均早在幾年前就讨論過,大概也是認同的,但此戀愛腦跟那種貶義的戀愛腦又有所不同。
隻能說,幸好兩個人從性格到能力都是極為成熟和優秀的,他們從青春青澀到徹底成熟,誰都沒有過那種真正幼稚或叛逆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