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率先轉身離去的朝陽頭也不回,對此一無所知,好在它聽見沈菁叫後并沒有打算重新沿着氣流轉回來。
沈菁還不知道差點就直接暴露在幕後大boss跟前兒了,還在關心它在不在。
大概是剛剛見到了命運,朝陽覺得根據它們一族同各方世界意識的天然條約,至少在對方窺探下還是規矩點。
它想了想,義正言辭得有些裝了:“根據我們和世界意識的條款,我覺得我不能這麼猖狂,這個問題我不能回答你。”
沈菁無語了下,翻了個白眼,應和道:“好好好,我知道了,還在還在。”
如果不在的話,還這麼裝幹嘛。
朝陽眼珠子轉了下,不說話。
反正嘛,保持沉默肯定沒有錯。
沈菁語帶譏诮:“倒是真的很維護它那心愛的主人公啊,這麼多天了還沒放棄呢。”
命運近來确實沒有離開這片地方,但他們不知道的是,它其實并非是一直守着遊禮的。一連多日遊禮連個毛線頭都沒理出來,向來蔑視衆生的它還是有些不耐煩的。
可自己選出來的主角,除了自己誰都不能越過他去。
命運循着命書,聽着遊禮的話有去自己行動。
它此刻在朝陽剛剛停留的地方駐足,向四方轉目而察,又俯視人間,卻再找不見絲毫痕迹。
這裡究竟還有什麼東西,能悄然出現不被它知曉。
可它一無所獲,重新将目光落在遊禮身上,卻不自覺擰了大半心神在這個問題上。
沈菁雖然焦躁,但一個人從并不天真爛漫的幼時被放任着長大,讓她打小就是個經得住事沉得住氣的人。
等謝殊均起床後,看見的便已經是個情緒平複好正在化妝的沈菁了。
她很少這麼化全妝,就跟上戰場要穿戰袍一樣,平時懶得化的人此刻正在描摹她的戰袍。
謝殊均望着她:“要我幫你嗎?”
沈菁偏偏頭,看見鏡子下方角落裡映着的人,畫眉的手一頓:“來啊,謝先生,挺有情趣。”
擡起大長腿向她走去:“說的像沒給你畫過一樣,你要是天天畫,我倒是很樂意服務。”
他的指腹緊緊貼着她的皮膚,觸感清晰到仿佛連上面的紋路都能印下來。
該拿手術刀和筆的手此刻正一隻支着她的下巴微微擡起,一隻接過她手中的眉筆。而她被他的手鉗制着,揚起臉,一雙清澈的眼眸就順勢隻注視着他。
謝殊均笑了下,眉筆尖落在她眉上。
她的眉本就有型,也就是順着再着些色而已,對手穩的謝殊均而言甚至不需要練習隻需要專注。
“好了,夫人檢閱一下。”
沈菁轉頭看向鏡子,本就面容姣好的人化了妝後更豔麗嬌媚了幾分。
她看着鏡子裡的謝殊均,翹起唇角,神色驕矜:“還算合格。”
看着謝殊均悠哉悠哉地去換衣服,明明他素來是這樣不緊不慢的樣子,可在心裡多少還有些繃着的沈菁看來顯得格外緩慢。
謝殊均換衣服的空隙看了她一眼:“菁菁,還早,不要急。”
沈菁抿抿唇,她當然知道,再說有時候人出場順序出場時間也是很重要的,去的太早難免顯得自己有些“上趕着”。
踩點到應該是對于這場會面的最佳選擇。既讓遊禮多等等煎熬着,又能拿出他們并不會輕易放下的态度。
謝殊均走過來拉住她兩隻手,微微俯過身跟她視線平視,目光認真又專注:“不要擔心,有我在,嗯?”
最後那個“嗯”字尾音上揚,像個小勾子,卻在這一刹那撫平了她心裡的不安。
沈菁望着他,表情有點兒呆,直到一隻大掌輕輕拍拍她的頭頂,她才“嗯”了一聲。
時間觀念是個很重要也很必要的東西,如果可以的話稍稍早到一點會更有禮貌,但顯然,這種情況并不适用于他們今天的情況。
一想到對方跟他們之間的血海深仇,踩點到已經是最大的禮貌和教養了。
鑒于此,謝殊均還特地在車裡多坐了幾分鐘,跟沈菁拉拉手抱一抱再親一親,盯着最後五分鐘才下了車。
這次見面,遊禮前後話裡雖然沒有明說什麼,然而從語氣措辭什麼的還是能夠發現比起從前他的姿态要放低了點兒。
但是也不算明顯,有種揣着明白裝糊塗的平常,又帶着不能完全裝什麼也沒發生的氣弱。
又不是他們上門求辦事,自然不可能約到遊氏公司。謝殊均拒絕了他提議的慣常去的會所,選擇了更接地氣的江濱。
這裡有水有綠色,也有高級會所,不過謝殊均跟他約的是擺在外面的露天茶館,是個跟幽靜毫無關系的場所。
換個地方的話,可能該叫壩壩茶,這種很适合曬太陽,雖然現在這季節會比較曬。
戶外有戶外的景色,自然也有戶外的嘈雜。
這結果就是,比如他們還沒走近就看到遊禮擰着眉一臉不耐。
謝殊均往旁邊那桌瞧了眼,低頭叮囑沈菁:“那小孩兒好像有些鬧,如果吵到了,你就去散散步,但不能走遠了知道嗎,必須要呆在我眼皮子底下。”
知道命運在盯着,它動手又是那樣讓人無法抵抗,他實在放心不下。
沈菁瞄了那邊哭邊嚷嚷邊掙紮、按都按不住的男孩兒:“你想多了,我就是給熊孩子上堂素養課都不可能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