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禮的話避重就輕,作着他能說出口的解釋,他大概也心裡有數這理由并不可能真的說服謝殊均。
可那又怎樣,跑這趟的目的本來也不是要謝殊均就相信他的無辜,他深知以謝殊均的脾氣根本沒可能。
從始至終他的目的都隻是穩住謝殊均,讓謝氏不要那麼為難他,至少維持住這個項目的和平。
謝殊均的确不可能接受他的說辭,或者說他的說辭甚至是讓他更憤怒的。
如果他真心喜歡沈菁,或許還得高看他一眼,可他的話讓謝殊均肯定了他對沈菁不見得就是真心喜歡。
嘴上說着年少的單戀長不了,所以遊禮對沈菁應該是沒得到的不甘心,或許還有對他的怨恨轉移。
心中再難忍也得忍住。
謝殊均沒什麼表情,打斷他的演出:“好了,你直說吧,你到底想要說什麼?”
“殊均,我隻是覺得我們這麼多年朋友,沒必要因為誤會鬧到這一步,畢竟……”遊禮表情僵了下,很快又恢複如常。
不管他把話放的多誠摯,謝殊均是聽不下去半點兒虛僞的感情牌,再次打斷他。
“你直說,看在這麼多年交情的份上我說不定還可以考慮。遊禮,你應該明白我的性格,你想說還想像以前那樣,是不可能的。”
“你實際點,我也實際點,也不用說什麼場面話,以後就當個普通同學就行。”
遊禮咬牙,對他這幅高高在上、狀似施舍的樣子極為憤恨,可也明白沒什麼好說的了。
深呼吸一口氣,遊禮收斂了先前的表情,剛要說話就聽到謝殊均開口。
“對,這樣子不就正常多了。”
這話一出,沈菁分明看到遊禮腮幫子緊了下,心裡嗤笑,伸手扯了下謝殊均的衣服。
她當然不怕得罪遊禮,遊禮不高興她很樂見其成,但問題是,遊禮背後還有個能打的他們毫無抵抗之力、束手無策的高手。
謝殊均拍拍她伸過來的手,表示自己心裡有數。
如果不算朝陽這個外挂的話,謝殊均其實比沈菁更加敏銳,就像此刻他能察覺到一股似有似無地注視。
今天,他們必須要在遊禮這裡給他一個對後面他們和謝氏的行為能讓他說服自己的理由。
也就是說,今天之後,在對立中,遊禮也隻會想“果然這樣”。
現在,暗示已經遞出去了,謝殊均相信以遊禮的性格确定他們關系無法恢複如初了過後,絕對會抓住話裡留給他機會。
這個人,可是會順杆爬得很。
果不其然,遊禮再次調整了自己的狀态,也不打算再說些虛頭巴腦的話了,而是直言道:“既然這樣,殊均,我希望私事公事各論各的,我們之間的事就不要牽扯到公司上面,這樣也算是好聚好散了,你說呢?”
跟他預料的差不多,現在對遊禮而言最重要的,絕對是遊氏和謝氏的合作,這個合作要是出問題勢必會讓遊氏元氣大傷,而對謝氏而言,無外非損失一些錢罷了。
再加上近些日子謝氏“故意為難”的動作,他肯定怕極了謝氏為報複他選擇損失。
不過,好聚好散,這也說得出口?還什麼公私分明?
當初借着他們的私交攢人脈接單子的時候他可不是這麼想的,沒想到現在了都還想着搞一些道德綁架。
謝殊均也不遮掩了,冷笑一聲,聽起來諷刺極了:“行,好聚好散,我爸那多少是要出點氣的,不過你放心,這個項目謝氏這邊絕對不會出問題,其他的,就看你和鐘迪的本事了。”
不顧對面遊禮越發難看的臉色,他漫不經心中又透着清冷矜貴,這也是遊禮一直想要成為的那樣。
“今天過後,你也不用勉強自己時不時發消息問候,也不用再聯系我們出來玩了,祝你前途無量更上一層樓。”
類似于絕交一樣的話一出,尾音剛落,一道寒意森森的視線掃過來,冷意湧來身體,密密麻麻地充斥着全身,那種惡意和冷漠讓他渾身汗毛倒豎。
桌下他握着沈菁的手微不可見地抖了一下,又極快恢複自然。
沈菁也若有所感,身子跟着僵了下,反應迅速:“得了,看來你們是說好了,那我和殊均先撤了。”
她晃晃兩人牽着的手,望着謝殊均笑得開朗:“走吧,我們還能去逛個街,晚上我請客啊。”
謝殊均擡起另一隻手摸摸她的頭:“好,你請客。”
沈菁笑了笑,轉頭看向遊禮,語氣平靜:“這茶和點心需要我們請客還是各買各的?”
遊禮嘴角扯了下,想笑又笑不出來,他索性也不裝了,僵着臉:“不用了,你們走吧,我來付錢。”
花了點他錢怎麼了,要是能花破産才好呢。
沈菁心裡冷哼面上不顯,拉着謝殊均起來,同遊禮禮貌告别:“好的,謝謝,再——哦不,拜拜。”
說完,和謝殊均攜手而去,兩人頭也不回。
他們十指相扣緊緊攥着對方,嘴上聊着吃吃喝喝玩樂逛街,其他的一個字都沒提,他們也對此刻彼此心中的緊張不安心照不宣。
那道毫無感情和溫度的目光仍然追逐着他們。
在這目光之下,他們覺得自己似乎是對方眼中卑微渺小的螞蟻,充滿着對他們的蔑視,以及對生命的漠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