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那我退下了。”飛兒小跑着離開,直到遠離祝餘才松了一口氣。
祝餘返回房間。
展旬納悶了,“我還以為他會着急趕我們走呢?還邀請我們參加什麼流觞曲水?我看他也不是個會喜歡詩詞歌賦的人呀!”
黎禾沉思片刻,問祝餘:“如何打算?”
“事出反常必有妖。”
黎禾一臉認真地問:“會是什麼妖?”
展旬噗嗤一笑,“禾兒,這是諺語。就是事情太反常,裡面肯定有問題!今晚我倒要看看他王十鬥壺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徐桑桑一邊吃東西,一邊聽着他們的交談。忽而,展旬看向她,她猝然鎖眉。
“你會武功是不?”
徐桑桑沒有回答。
吃了糕點、喝了酒,展旬覺得身子舒服多了,剛才那股戾氣消失不見、心情愉悅了不少,“想加入我們的行動嗎?”
“不想——”
“啊?别着急拒絕,你聽了這些女孩的遭遇,你肯定會想幫助她們的。這府邸這些女孩都是被迫送進王府的,天曉得王十鬥對她們做了什麼。現在有個叫蝶兒的姑娘消失不見,不知生死,我們想找到她。”
徐桑桑一臉沉靜,隻輕笑了一聲。
展旬一愣,她這反應是什麼意思?
徐桑桑嘲諷道:“我沒有心情在意别人的苦難。”
“你這人真奇怪。”展旬微怒。
徐桑桑起身欲離去,黎禾擋住她的去路,“去哪?”
“與你何幹?”
黎禾越發疑惑,她實在不明白為何徐桑桑對自己敵意如此之大,她們不是朋友嗎?“我有話想與你說。”
徐桑桑驚異,“奇了,你這個木偶也能說出‘我想’二字了?”
展旬不爽:“什麼木偶?你說話有些難聽哎。”
祝餘拉住展旬,“走,出去。”
展旬一愣,随着祝餘離開房間。房間裡隻剩徐桑桑與黎禾。
徐桑桑凝視着黎禾,這還是這麼久以來,認真觀察她,“你變了許多。”
“嗯。你也是。”
徐桑桑坐會位置,重新滿上一杯酒,“咕咚咕咚”灌喉。
“你似乎很讨厭我,桑桑姐姐。”
徐桑桑冷笑一聲,“你才發現嗎?黎禾,我從小就不喜歡你。”
黎禾欲言又止,片刻才問:“為什麼?”
徐桑桑緊握酒杯,手臂微微顫動,她盯着黎禾那張一如既往、冷得高高在上的臉,咬緊牙,“黎禾,你在嘲諷我嗎?”
黎禾垂眸,心底刺痛,“抱歉。以前我不懂人之情,不會察言觀色,更不會回應他人。如今我有所不同,我能感覺到他人的情感與欲望,雖依舊不擅回應。”
“所以呢?”
黎禾神情認真,“我與桑桑姐姐從小一起長大,我以為我們是朋友。爹爹說過,朋友要真心相待。”
“朋友?”徐桑桑一愣,“你管那樣的關系叫朋友?黎禾,小時候我挺想和你做朋友,你長得可愛漂亮,氣質也很不一樣,我也努力地想與你成為好姊妹,可惜你永遠冷冰冰的,所以我讨厭你。”說着說着,徐桑桑又喝一杯酒,“稍微大一點兒了,我還是讨厭你。因為你明明什麼都沒做,卻能讓朱淩霄如此喜歡你。你知道嗎?我以前也喜歡過朱淩霄。”
黎禾蹙眉,這她完全沒有察覺。
徐桑桑無奈一笑,“但過去的事已經不重要了。徐桑桑已經死了。”
徐桑桑站起身,怒視黎禾,步步緊逼,“而我現在讨厭你、甚至仇恨你,是因為你明明有能力卻不為我們的父母親人報仇!”
黎禾一怔,不解地望着徐桑桑。
徐桑桑情緒越發高漲,“你知道我為了習武付出了多少嗎?你知道我為了變強大吃了多少苦嗎!可是就算這樣,我還是殺不了周明!你不同,在岐城裡見你殺伐果斷,你成了修煉者吧?既然如此,你為什麼不為我們的親人報仇!你為什麼不為晉國百姓除害!”
最後兩聲質問,徐桑桑幾乎是怒吼。
“不是周明殺了我爹爹。”
徐桑桑愣在那兒,半晌,狂笑幾聲,怒得全身發紅,“管他誰殺的!罪魁禍首不都是周明?如若不是他,晉國會大亂?如若不是他,那些人會殺你爹爹!好,就算黎伯伯不是周明所殺,我爹爹、我娘請、我徐府一家老少不是實實在在是他殺的!難道濟中三賢的情誼都不能讓你做些什麼嗎!黎禾!你沒變——你沒變——”徐桑桑哽咽,“你還是這樣冷孤無情,你根本就不懂……你根本就不懂……”
她憤怒地盯着黎禾,憤怒至極又委屈至極,“黎伯伯是多溫柔之人,他怎麼會有你這樣鐵石心腸的女兒?連我都為黎伯伯之死憤怒、仇恨不已,你身為他的女兒還可以這樣冷靜地找什麼兇手?黎禾,你真的想報仇嗎?你真的懂恨嗎?”
嗡——
黎禾茫然地看着徐桑桑。
“自從徐府被屠殺,我每日每夜無時無刻!都在恨!都在恨!”她咬牙切齒地問,“黎禾,你也一樣嗎?”
黎禾怔在原地,無法回答。
徐桑桑飲下最後一杯酒,奪門而出,在展旬尴尬地凝視下離去。
展旬擔憂地看了看黎禾,又看向祝餘,一時有些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