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客人,您是來消費還是來交易?”
就在他想要打開店鋪最深處門的時候,老者将其攔住。聞臻注意到了周圍人窺探的視線,不知道是來自店鋪的工作人員,還是來自其他客人。他有些緊張和心急地看向最深處的門,但面上仍舊維持着平和。
“交易。”他低聲朝着老者說道。
“好的,祝您交易愉快。”
門被老者打開,光亮從裡面透了出來,打進聞臻的眼睛裡。他有些激動地按了按眼角,壓抑了許久的麻木與無奈在此刻化作一聲歎息。新聞稿乖順地躺在他的存儲設備裡,事情已經進展到這一步,他已經沒有餘力去幻想所謂的正義。
屋内燈光閃爍明亮,屋外燈光昏暗壓抑,以門為界限,形成一道明顯的分割線。聞臻最後看了一眼老者,毫不猶豫地走進了那個看似光明的門。
老者關閉了深處的門,店鋪也恢複了往常的昏暗。工作人員維護店鋪日常安全,客人們挑選着店鋪中的珠寶,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除了那個角落裡窺伺到了剛才一切事情的男人,他拿出自己的設備,用秘密賬号發送了一條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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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明亮的走廊,聞臻跟随工作人員的指引來到了一處狹小幽暗的密室。密室裡那個看似是老闆的男人一開始并不怎麼在意這場交易,但當他看到聞臻拿出存儲設備中所顯示的内容後,直接激動地站起身,花大筆價錢買斷了這條新聞的所有詳細信息。
交易進行的很是順利,聞臻也終于拿到了師父的救命錢。他快步離開了珠寶店鋪,離開了黑市,恨不得馬上沖到醫院将所有手術費用繳納幹淨。
回到醫院的路上,聞臻透過出租車玻璃看到了窗外那場淅淅瀝瀝剛下起的雨。按理說他現在應該既激動又開心,但拿到錢那刻五髒六腑傳來的振奮感之後,他反而感受到了自己内心深處傳來的空洞與乏力。雨滴就像一顆一顆巨石透過車窗砸進他的心裡,他前半生所堅持已久的信仰崩碎個徹底。
沒關系,隻要能治好師父,一切都是值得的,對嗎?沒有人給他答案,也沒有人為他兜底,那個曾經指引他的師父此刻還躺在病床上。雨一點一滴地落在蕭瑟的秋夜,淚水由無聲的流淌,最後轉為了失聲的發洩。這一晚,他徹底與過去的自己告别,根本沒有也不想有什麼商量的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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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勢逐漸大了起來,黑市街上的行人跑進珠寶小屋裡躲雨。屋内昏暗的燈光和因人多所升騰起的熱氣反而給小屋填了幾分溫馨,不過也僅僅是表面的錯覺而已。躲雨的行人們警惕地縮在角落,等待着雨停,絲毫沒有因這氛圍而感到放松。
一直守在角落的男人收到了回信,他走向了那位擦拭瓷器的老者,塞給他一把金币。老者精明的眼神亮了又亮,殷切而自然地指引着男人走向小屋深處的那扇門裡。
穿過走廊,來到幽閉狹小的密室,老闆正貪婪地看着剛收集的信息。仿生人産生自我意識這點就足以對智腦的産業形成毀滅性打擊,更别說這個仿生人十年前就被制造出來了。這條消息足以讓他大賺一筆,甚至是攪亂現有仿生人市場所存在的秩序。
沒等老闆幻想完未來的美好,急促地敲門聲就打攪了他的興緻。他不耐煩地将資料收起,按下了桌邊停止營業的按鈕。預想中噪音的消失并沒有發生,敲門的聲音反而更加嚣張的響起。
老闆皺眉起身,心裡疑惑保镖為何沒有将交易者拖出去。長時間在黑市交易的浸染讓他心生謹慎,他快速收好重要資料,拿起桌下藏着的武器,準備打開角落的密道先逃了再說。
霎時間,門被直接暴力開啟,老闆甚至還沒來得及反擊就被踹到在地。男人拿起散落一地的重要資料,饒是心理素質過強,也被資料的内容擾亂了心緒。他迅速将老闆綁在椅子上,看着密室門外七倒八歪的保镖,直接将電話撥打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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觥籌交錯的晚宴上,米謝爾身穿手工裁制的貼身西裝,優雅地舉杯跟周圍的人交談應酬。突然,侍者急切地跑到他的面前,貼耳傳遞了消息。他面上依舊從容穩重,拿着玻璃杯的手卻微微用力。等微笑着應付完了周圍的人後,他走出大廳,回到了自己的書房。
侍者将電話遞到米謝爾手上,退出了房間,并叫退了其他人。未開燈的房間與樓下歡樂交談的晚宴形成了鮮明對比,米謝爾看着落地窗外來來往往的客人,眼神裡的不耐煩與冷漠顯露個徹底。
“什麼事?”
米謝爾聽着電話對面的回複,眉頭慢慢皺起。原本以為已經告一段落的事情,又一次以更加令人厭惡的方式出現在他的視野。他的眼神逐漸發冷,原本想盯緊的兩隻狐狸已經逃跑,但卻讓他抓住了更為狡猾的東西。
“買斷這條信息,多少錢都可以。”
黑市各個商人之間的關系錯綜複雜,往往是牽一發而動全身。現在還沒到與整個黑市為敵的程度,錢與威懾就能解決這個問題。至于那個小記者嘛,米謝爾摩挲着掌中的珠子,眼中流露出捕食者的掌控欲。不是某個人的朋友嗎,那就讓他陪自己好好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