鳥兒孤寂地盤旋在黑夜的邊際,車輛穿越層層安保終于到達目的地。高聳而立的圍牆作為防護守護着這片領域,不間斷巡守的防衛人員規整地行走在這片土地。蘇榕和仿生人蘇一跟随車主人的指引,來到了明亮整潔的休息室。
車主人走出休息室,将門關閉,屋内隻剩下了蘇榕和仿生人蘇一。蘇榕坐在椅子上打量着屋子裡的擺設,轉頭看到了滿眼都是自己的仿生人蘇一,她輕咳一聲,不自然地拿起桌上的茶水,抿了一口。
“蘇榕姐姐!”與開門聲一同響起的是孩子掩飾不住高興的呼喊聲。
蘇榕剛從椅子上起身,就看到了臉上挂着幸福笑容的小豆子。看着小豆子如今無憂無慮的樣子,不知為何,蘇榕眼角莫名泛起酸意。她蹲下身張開懷抱,接住了朝她奔過來的孩子。當時膽怯瘦小的小豆子早已不見蹤迹,如今的孩子雖然還沒有和同齡孩子一樣健康壯實,但紅撲撲的起色也證明了他病情的好轉。
“好久不見。”
蘇榕起身,看到了當時在醫院接走小豆子的女警官。
“謝謝。”蘇榕略帶感激地說道。要知道當時他們從福利院這個狼窩中救出了小豆子,但卻沒想到反而害了小豆子讓其命懸一線。如果不是女警官她們給了一線生機,在塔莉失去姐姐、聞臻與他師傅被針對陷害、自己親手救出來的孩子卻因走出福利院而失去生命這些情況下,她可能在标本器找到蘇一前就精神崩潰了。命運如此奇特悲壯又暗藏機遇。
“不用,蘇榕女士,我們需要你。”女警官臉上的溫和與笑容轉為嚴肅,她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說了出來。
“坦白說,三年前警方曾接收到有關智腦的匿名舉報信,簡單來說是有人舉報智腦進行了一定規模的活人實驗。當時因為沒有确鑿證據,無法立即對其進行搜查監控,但我們的人很重視這封舉報信,最終決定派了幾位入職智腦總部進行調查。結果不瞞你說,不知道是智腦高層過于警惕,還是我們的人被識破真實身份,這三年來什麼也沒查到。就在我們将舉報信定義為虛假信息時,就遇到了你和小豆子,又在不久前知道了智腦十年前培養自我意識仿生人的信息。”
蘇榕眼底閃過一絲詫異,三年前?那時的蘇一還安穩的活在世間,難道真的有這麼巧合嗎?蘇榕沒有隐瞞,将前段時間在智腦倉庫遇到的四個标本器與相對應的包括仿生人蘇一在内的四個實驗體的消息告訴了女警官。
“所以,活人實驗是指的這四個人嗎?”
女警官的眼神銳利地掃過仿生人蘇一,搖了搖頭。
“不止,我想你聽說過福利院參與過暗地交易的孩子都消失了的消息。”
“難道?”突然間,蘇榕心髒都漏跳了一拍,以至于她忽視了女警官對仿生人蘇一的警惕,以及小豆子眼中的悲傷神情。忽然之間,以往的所有線索擺到眼前,福利院的最大倚靠就是智腦,那些暗地交易的組織也許是智腦為了掩人耳目培養出來的替身而已。
戰栗和恐懼爬滿全身,緊接着是胃部突然的翻湧與不适,她隻知道智腦害了蘇一和其他實驗體原型,不知道智腦竟然完全藐視生命肆意傷害他人,隻是蘇一的死亡已經足夠她心痛,那這數十年來不知無聲無息消失了多少的生命呢?一記震耳欲聾的警醒打在蘇榕的大腦,她隻知道要報複智腦,但卻根本對智腦一無所知。滿腔熱血的魯莽與無知帶來的後果是也許自己失去生命也隻是螳臂當車、杯水車薪,無法撼動和阻攔任何事情的發生。
“蘇榕女士,你還好嗎?”女警光擔憂地說道,她拿起桌子上的水杯,重新倒滿了一杯水遞到蘇榕面前。
仿生人蘇一同樣擔憂地看向蘇榕,他拿起蘇榕随身攜帶的背包,将裡面的止痛片和水放到蘇榕手裡,看着她喝了下去,并輕撫她的背部試圖傳遞撫慰與暖意。女警官把小豆子交給了門外的人,等回到休息室時看到的就是這一幕,她的眼中閃過訝異和驚奇,但更多的還是對于陌生事物的警惕。
“所以,你們是來提醒我不要莽撞行動的嗎?謝謝,但我還是會去做的。”蘇榕喝過藥後胃裡的翻湧終于被壓了下去,她略帶抱歉地看向警官,感受到了她的善意。不過,事情已經進行到了這一步,她無法阻止自己繼續走下去。
“不,蘇榕女士,還是跟我一開始說的一樣,我們需要你。”
蘇榕眼中閃過迷茫,沒明白女警官話中的含義。
“如我所說,三年前我們曾派人潛伏在智腦總部查明真相,可結果你也知道,所以我們需要你重返總部,幫助我們找到活人實驗的具體位置。但如今情勢尚不明朗,我想你的處境也很艱難,你這時候回到總部的話……”
“我願意,”蘇榕打斷了女警官接下來的話,一開始她不願回到總部就是為了暗中蟄伏布局,但如今她卻發現單憑自己和聞臻是無法對智腦造成任何傷害的,就連仿生人自我意識新聞也被米謝爾用一場發布會輕輕揭了過去,後面哪怕他們真的找到了智腦的弱點,恐怕也無法一擊緻命隻會連累周圍的人,“我願意重返智腦,去尋找活人實驗的具體位置。”
女警官拍了拍蘇榕的肩膀,沉默了好一會。
“謝謝你,我們會盡力保護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