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也是被騙過來的嗎?”
拍賣師沒辦法說謊,低下頭說:“也不算是,我之前是線上拍賣師,像今天這樣的大型拍賣會是第一次參加。”
楚涔點點頭,并沒有要責備他的意思,反而有些擔心:“但這裡的工作不安全,你看着年紀不大,萬一出事,不怕他們把你推出去嗎?”
這段話說到了拍賣師心坎上,上個月酒店出事的時候,就推了一位入職不久的經理出去,他們這些更底層的員工說不定哪天就成了替罪羊。
“那也沒辦法,我簽了合同法,必須把剩下的場次做完,要不然就算違約。”
“違約會有什麼後果嗎?”
拍賣師不說話了。
楚涔:“這些規定都是他定的嗎?”
“誰?”
“洛陵蕭。”
拍賣師皺眉,似乎對這個名字很陌生:“我不知道。”
所以月珑不止洛陵蕭一個老闆,楚涔大意了。
拍賣師似乎也意識到楚涔在套他的話,連忙收住了聲。
他知道楚涔是個好人,但自己的命更重要,主管的指令不能不聽。
楚涔看出他的心思,在他背過身拿起通訊器的瞬間,用藏在毯子下的電棍狠狠捅進了他的腰窩。
電流瞬間傳遍全身,楚涔不等他叫出聲,另一隻手勒住他的脖子,加大電量,直到人徹底暈過去,才把他放下。
時間有限,楚涔拿到通訊器,翻看上面的記錄,記下了幾個位置,然後讓門口的保镖去準備送貨的黑箱子,将人騙走。
确認門口沒人,楚涔拿了拍賣師的身份卡離開房間,走廊上的監控不知道出于什麼原因,此時都黑燈了,他貼着牆摸索了半天終于找到了電梯,但運作需要指紋,身份卡沒有用,他離不開這一層。
與此同時,被支走的保镖很快就回到房間,他們發現貨品消失,立刻通知了主管,楚涔隐隐聽到腳步聲向他靠近,不敢停留,立刻跑進了旁邊的消防通道。
萬幸消防通道沒有上鎖,楚涔一口氣從十六樓下到十三樓,再往下的樓層被鎖住了,這四層明顯是見不得光的地方,靠他自己是出不去了。
一刻鐘後,酒店上四層進入警戒狀态,不僅是因為貨品丢失,也是因為檢察人員過來了。
這次的舉報和上次一樣有根有據,舉報人點明了酒店裡存在違法亂紀的活動,甚至還提供了拍賣場内部的照片,一看就是有備而來。
幸好月珑提前先收到了消息,洛陵蕭和另外幾位合夥人立刻對拍賣場的環境做了改動,換上了洗好的監控,應對手段比上一次更完備,沒有被抓到破綻。
楚涔不清楚外面的情況,躲在盥洗室裡聽到走廊上來來回回的腳步聲。
他以為那些人是在找他,不敢貿然出去。
又等了半刻鐘,外面斷斷續續傳來找人的聲音,顯然還沒有放棄對楚涔的搜查,再等下去,他遲早會被發現。
楚涔躲在轉角手持電棍,準備随機挑選一位幸運訪客帶他出去。
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橫豎結局不會差過直接被送到洛陵蕭床上。
幾分鐘後,幸運訪客推門而入。
來人很高,穿着一身冷硬刻闆的黑色西裝,背影看上去寬肩長腿,極具壓迫感。
他走到盥洗台前,水流聲掩蓋了空氣中的呼吸聲,将時間短暫拉長,給了楚涔靠近的機會。
楚涔悄聲從拐角的陰影中走出來,他沒有看到男人的樣貌,但心頭莫名生一股危機感,下意識握緊了手中的電棍。
換個人選吧,楚涔這麼對自己說。
但不等他後退,對方先一步擡頭看向了鏡子,兩人目光相撞,再沒有回檔重來的機會。
楚涔認出了面前的男人,心裡直呼不妙。
霍盡琛,又是一個麻煩的家夥。
男人有些意外楚涔的出現,水流聲停止後,轉身朝他走了過來。
腳步聲沉重低緩,暈黃的燈光被他高大的身形遮擋,将他鋒利開闊的五官掩于陰影中,但依舊能感受那雙深邃的眼……
還有上位者的壓迫感。
和衰落的楚家、有錢無權的陸家、底子肮髒的川井家都不同,霍家是海城獨一無二的四代名門,不光家族底蘊深厚,每一代掌權人還都是極為出色的商人,這持續了兩百多年的富貴也是霍家在海城說一不二的資本。
但霍家是霍家,霍家人是霍家人,霍家名頭雖大,霍家人卻亂成一團,霍家上一任家主,也就是霍盡琛的父親,雖然有經商頭腦,但改不了四處留情的毛病,導緻家族内部的關系一言難盡。
霍盡琛名義上還有兩個弟弟,因為父母分居的緣故,他與父親關系不親,是家中最沒話語權的小輩,成年前沒少被兩個弟弟欺負,還差點被霍家除名。
但五年前霍家家主去世,他手中的财産竟然全部留給了這個不讨喜兒子,另外兩人隻分到了一星半點。
外人意外,霍家人更意外,根本不承認霍盡琛這個家主,但那些聲音沒能持續太久,反對的人接二連三消失,就連他的兩個弟弟也消失在海城。
股東屈服于他的雷霆手段,不敢再有任何動作,但霍盡琛依舊沒有收手,直到頂層全部清洗幹淨,這場奪權之争才停歇。
如今,霍盡琛在海城的地位無人撼動,也沒有人再敢提起過去那些事。
從兩人的經曆上看,楚涔跟他完全是兩條不相較的平行線,注定不會有任何接觸,但上一世因為那三個人渣,他們還真有一面之緣。
這個人見過楚涔最狼狽的樣子,而楚涔也知道他藏着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