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匠鋪的打鐵人姓楊,擁有一手靈活的打鐵技藝,鄰裡鄰外都親切地喚他楊鐵匠。
楊鐵匠通身是古銅色皮膚,兩隻手臂又粗又壯,下盤又結實又穩重,做工時上半身不着寸縷,露出張弛有度的線條,打鐵的時候肌肉被震得抖動,汗滴從頭到腳流下來,融進塵土。
倒襯得旁邊的宮懷檀有些單薄。
楊鐵匠再三确認道:“你當真不是在開玩笑?”
宮懷檀單純地眨眨眼:“開什麼玩笑?我的上一把劍用膩了了,再做件新的,很難理解?”
這世道真是越來越怪了。
楊鐵匠暗自腹诽。
前幾日來了個姑娘,長得嬌豔可人,張口卻說要打磨一副讓人生不如死的刑具。
今日就來了個少年,看着年紀輕輕,直言卻說要打磨一件能夠削發如泥的兵器。
莫不是覺沒睡好,連摸不着頭腦的事情抖成雙成對的出現。
楊鐵匠撓撓頭。
不過這些和他也沒關系。
蛇蠍美人如何,玉面閻王又如何。
他拿錢辦事就行,沒必要管那麼多彎彎繞繞的。
想明白之後,楊鐵匠手腳更加利索,他依不差錢的少年所言,拿出了鋪子裡最輕盈的一塊鐵。
錘擊聲脆,火灼聲悶,翻折覆曲,百煉成鋼。
最終的成品是一把半截手臂長的彎刀。
“你看看。”楊鐵匠擦去汗水,将手裡音樂泛紅光的物什遞過去,“是不是你要的效果?”
宮懷檀隻手接過。
重量是匕首的一半。
長度是匕首的兩倍。
至于鋒利程度······
他向上抛起一顆碎銀,手腕一轉,正好以彎刀曲面穿過。
落地時,碎銀成了兩半。
“很好。”
他淺笑起來,轉過身去。
離開的時候沒看一眼地上的碎銀。
看人走遠後,楊鐵匠趕緊蹲下去拾起那些錢,将塵沙吹撥去。
“這就不要了?真是個敗家的。”他嘀咕完,笑得迂拙,“你不要我要,給媳婦買點徐記的果子,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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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芷濡從屋外站到屋内,又從屋内站到屋外。
根本閑不下來片刻。
阿姐說,等她做完事情就回,可是這天都快黑了,要她辦的事都能辦兩輪了,阿姐依舊連個人影兒都沒出現。
雖說有嬰洛姐姐陪同,她也一定會盡到把人帶回的職責。
但是怎麼能去那陳府這麼久呢?
藥材早就分裝好,賬本翻來覆去地算,前幾遍都和阿姐算出的無差,後面心卻根本靜不下來,竟然算出了四五種結果。
莫芷濡隻得蓋上賬本。
正準備站在門口觀望觀望,卻陡然聽見巷子那邊議論紛紛。
“哎喲,你們也聽說了?”
“那麼大的動靜,誰不知道?啧啧啧,說是三個長得都不錯的姑娘,一下子全放大牢裡了。”
“你說幹什麼不好,偏偏是傻着去刺殺臧文德!那家夥要殺得掉還能為非作歹這麼久?”
“噓——這話也不經說,那仨姑娘估計不會好過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