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仄仄的大牢中,三個女人靠在一起,渾身狼狽。
“對不起,苗姑娘,莫姑娘,是我害了你們。”
沛娘掩面哭泣:“都怪我自以為是,以為有了錢就能讓臧文德死,如今沒給阿胥報仇不止,還牽連了你們兩個無辜之人,全是是我的錯。”
苗霜畢竟心軟,自身難保之時,抹眼淚也惦記着安慰别人:“沛姑娘,你也别太過自責了,也許我們的命該如此,我想尋死的今日,就是我命絕之日,隻是,莫醫師當真是無妄之災啊。”
自進來之時,莫祈君的咳嗽就沒有停止。
大牢裡塵埃四起,她隻是輕微吸入就受不了,更别提還要被另外兩個女人的話壓得喘不過氣來。
開什麼玩笑。
先是被怪力驅使着陪同苗霜進入銀華樓,然後又稀裡糊塗被當作同謀一并打入了大牢。
怎麼會有這麼蹊跷的事情?
她捂着口鼻開始聯想起那日的情形。
言不由衷,情非得已。
至少在與宮懷檀相遇之前,從來沒有發生過這種怪事。
今日在苗霜屋内,與他距離了十萬八千裡。
所謂恐懼而操控神經與肌肉的猜測可以推翻。
而一個根本沒有在場之人,不可能隔空控蠱。
這些毫無關聯的事情在無關痛癢的細節處大同小異。
她霍然有了個大膽的猜測。
這股怪力,一定就是人為嗎?
意識到這個問題之後,再從頭開始思忖并聯系昨夜與今日之事,便打開了新的思路。
也許真如苗霜所言。
今日之禍是天意。
天意要她來到銀華樓,天意要她落在臧文德手上。
昨日之遇亦是天意。
天意要她遇見宮懷檀,天意要宮懷檀留在她身邊。
雖然她将這股力量暫且賦名為“天意”,可她覺得自己好像在正朝着一個有違天理人倫的方向前行。
她說不清,但冥冥中覺得腦子裡有什麼東西想要破土而出。
那并非是一段遺失的或者從未注意過的記憶。
到底是什麼呢?
她的腦袋開始隐隐作痛。
想不出來,或許是時候未到。
那便不想了。
“莫姑娘,你還好嗎?”
因為莫祈君太久沒有開口說話,隻是看着一個方向發呆,沛娘有點不放心。
她深吸一口氣,認真地說:“你們放心,我剛才已經想清楚了,隻要我能說話,我一定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清楚,千錯萬錯都是我一個人想要買兇殺人,和你們沒有半點幹系,不會讓你們與我一同赴死的。”
莫祈君胸悶氣短,無奈搖首道:“你還不明白麼。”
“臧文德怎麼可能會不知道要殺他的隻有一個人,但是他也放任三人一同下獄,因為在他眼中,誰想殺他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殺幾個人。”
苗霜顯然一開始也是想明白了這件事,所以才沒有什麼求生欲,連不必要的淚水都不再流。
沛娘這才意識到自己有多麼天真,多麼愚蠢。
她失聲痛哭起來。
不論從前還是過去,她都會連累無辜的人喪命。
“不過,我們暫時應該不會死。”
莫祈君似是而非道:“至少一時半會兒不會死在這裡。”
沛娘的哭聲戛然而止,一張好看的臉妝花得堪比被水暈開的墨漬。
她不解地問:“莫姑娘這話是什麼意思?”
苗霜因為藥性而昏昏欲睡,聞言掀起眼簾:“莫醫師難道有辦法了?”
“辦法不算。”
莫祈君道:“臧文德是利用“買兇殺人”将我們三個困于此,若單純為三人一死,應直接判一個斬立決,可我們沒有被宣到堂下接受審訊,到現在都僅僅隻是被關在此處等待。”
苗霜直起身子道:“說明他并不想公決,而是要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