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如潑灑的墨汁,悄然暈開夜幕,星光點綴,月華落地。
一處院中古樹參天,枝繁葉茂,投下斑駁的樹影,微風輕拂,枝桠搖曳,發出沙沙聲響。
屋宇巍峨,檐下幾盞燈籠搖晃,照亮綿延至角落的青石子路,兩旁的花草錯落有緻,散發出淡淡的香氣。
這便是臧文德的府宅。
酒桌上圍坐了五個人,推杯換盞,碰撞出清脆的聲響。
不多時,無人皆是酒過三巡,滿面通紅,眼神迷離。
中間那位身着藍袍,滿手扳指之人正是臧文德。
“恭喜臧财主!賀喜臧财主!”
“聽說臧财主今日一下子獲得了三位美人,是準備何時享用啊?”
“哈哈哈哈哈,我準備今夜先養上一晚,讓她們擔驚受怕,食不下咽,寝難安生,這樣啊,明日入口才會更加美味。”
坐在左邊的男人喝得暈乎乎的,嘴上沒個把門兒的:“哎喲喂,我說臧财主,這如此好看的美人你就這麼暴殄天物,我這心裡頭啊,還真是有些難受,這會兒反正還早,倒不如······讓我嘗嘗鮮怎麼樣?”
他打了個嗝道:“反正臧财主又不會少塊肉,還能讓兄弟爽一爽,簡直一舉兩得啊,你說是不是。”
臧文德放下酒杯,大笑道:“怎麼,太久沒玩女人,心癢了?”
“臧财主可真是我肚子裡的蛔蟲。”
男人一臉猥瑣地搓着手,忍不住咽口水。
“這不是聽說仨姑娘裡頭有個沛娘嘛,沛娘,臧财主肯定知道,那可是銀華樓的頭牌,多少人想見還沒機會見一面,前些日子,我媳婦兒管得緊,不給我劃撥錢财,我都沒法子去,這眼瞅着以後就再也碰不到了,所以才想着,趁她死之前好好玩一玩嘛,圖個新鮮!”
“噢——”臧文德恍然大悟,笑咍咍地摟過男人,“我懂,我懂!你是覺得反正我也不碰那女人,總得讓她物盡其用嘛,是也不是?”
“啊對對對!”男人已經開始想入非非身下的旖旎情事,渾身燥熱得不行,“我就知道臧财主不會在意這種小小的事,果真是宰相肚裡能撐船,和哥幾個有福同享,來,我敬臧财主一杯!”
男人笑嘻嘻地便要倒酒,誰料下一刻,兩隻手被一把短刀穿透到了一起,狠狠插進桌面。
“啊啊啊啊啊——”
男人痛徹心扉地叫喊着,疼得酒都醒了七分。
其餘幾個人也意識到了什麼,不敢再動作。
臧文德面上依舊帶笑,輕轉着左手拇指上的玉扳指:“我有沒有說過,我最讨厭自己的東西被人惦記啊?你是不是覺得我讓你來陪我喝酒是看得起你,就真把自己當一回事兒了?”
男人吓得魂都飛了,顧不上血流不止的手,以頭搶桌。
他哭着地求饒道:“臧财主饒命,是我酒喝多了說話不經大腦,一個勁胡言亂語,害得财主不快,我該打,我該罵,我再也不敢了,隻求臧财主能饒我一條賤命啊!”
“你說得也有道理。”
臧文德點點頭,好像被說動了。
男人大喜過望就道:“多謝财主!财主您真是大人有大量······”
“可我為什麼要饒了你呢?”
臧文德哂笑着将面前的一杯酒水倒在他的傷口處,流淌進血骨,疼得他面容扭曲,幾近失聲。
“我從來就不是一個心軟的人啊。”
夜空中突兀響起一句:“因為你沒時間了呀。”
這一聲毫無征兆,臧文德敏捷地停了動作,眯眼往周遭一看:“誰在裝神弄鬼!”
什麼都沒看見,他勃然作色道:“給我滾出來!”
日不移晷,宮懷檀隻手轉着匕首從樹影之下走出來,雙眼透着純良:“說個話就成裝神弄鬼了?”
“你是什麼人!膽敢私闖我臧府!”
“髒府?怎麼有人給自己家取這麼難聽的名字啊?”
宮懷檀撲哧一笑。
“不過這麼一看,貌似确實挺髒的。”他一臉贊同道,“很符合名字呢。”
“我看你是活膩了!”臧文德極怒反笑道,“來人!給我把這個造次的豎子抓起來!我要好好地‘招待’他。”
“哎,好好說話不行,非得動手啊?”
宮懷檀眨眨眼睛,看着周圍一圈拿着棍棒相向的家仆有些不解。
臧文德勾唇冷笑:“現在知道怕了?告訴你,晚了!給我上!”
“好吧。”
宮懷檀無奈地聳聳肩,轉了轉手腕。
他冁然笑道:“既然是你先要動手的,那我就不客氣咯?”
家仆一擁而上,想如甕中捉鼈般将人控制住,誰料聚攏之後,原位卻空空如也。
少年的身形極快,衣角飛舞,純黑的身影穿梭在數人之中,讓他們手忙腳亂的地撞作一團。
他的目标一直都沒變,翻身躍起,就要朝着臧文德而去。
臧文德反應也很迅速,見形勢不對,一把翻起酒桌擋住來人,絲毫不管雙手被捅穿的男人也給帶着飛出去。
待木桌被劍氣從中開裂之後,他身上霍然騰起一股氣來,直拳沖着宮懷檀的面門打出。
這一拳又疾又沖,宮懷檀刹住腳,側身閃過。
“噢?有點意思。”他挑眉而笑,“以為是個不會武的,沒想到還能使點三腳貓的功夫。”
桌上其他吃酒的人趁機紛紛逃竄,那個血流不止的男人也強忍撕裂的疼痛,帶着殘缺的手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