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夜下響起三個字音,還帶着從容的笑意。
苗霜與沛娘不約而同擡眼望去。
不遠處立着個從頭黑到腳的少年,不仔細看幾乎要以為他融入了月色中。
背着光看不清他的容貌,隻道是身形比例極好,愣将一身夜行服穿出了高人一等的架勢。
沛娘看着那少年緩緩朝她們走來,苦笑一聲。
偏偏是這個時間點到此。
隻可能是臧文德的人了吧。
随着人越來越進,露出一張無暇的面容。
她想了想,還是松開了莫祈君,讓人靠在苗霜身上,自己則擋在了前面。
哪怕她們告訴她沒用,她也要把真相說出來,萬一這個看上去很好說話的少年心軟就把她們放了呢?
她清了清嗓子,被濃煙薰過的嗓子有些發啞:“我······”
剛說出一個字,就看見少年徑直略過她,對着後方開口:“臧财主已經不追究此事,說要放了這三個人。”
她的嘴還沒合上就擴大成圓形,視線不約而同和苗霜對視上。
倆人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三個字。
活見鬼。
剛死裡逃生的兩個獄卒還沒來得及對囚犯撒把氣,就聽見這樣匪夷所思的言論,自然是不信。
“開什麼玩笑?臧财主會無緣無故放人?我呸!”
站在前面的獄卒朝他唾了口津液,趾高氣昂指着他:“哪裡來的小鬼!毛都沒長齊就會騙人了!看老子把你也一起抓了給臧财主玩死!”
他拿出鐐铐就朝少年撲過去。
“唉。”
宮懷檀喟然一聲,長臂一動。
“非要給我來點飯後小菜。”
刀光一現,獄卒直挺挺後仰下去,落地時發出悶響,連眼睛都沒閉上。
他的脖頸上赫然是一道平整血迹。
“啊!!”
苗霜頭一回離死人這麼近,控制不住地驚呼出聲,被沛娘捂嘴強行靜止。
陳三已經被吓得尿失禁,口中念叨着:“别殺我、求你别殺我!”
宮懷檀沒有繼續動手。
他隻是拿出臧文德的玉扳指在對方面前晃了晃。
“這是臧财主的東西。”他表情認真,“現在能相信我所言為實話了?”
陳三哪裡認得出來這種東西?
他見臧文德的時候都是低着頭繞路走,即便避無可避,也不會去看人家的手啊!
可認不出來又如何,他敢說一個“不”字嗎。
他點頭哈腰道:“是、是、絕對保真,就是臧财主手上戴的。”
宮懷檀又問:“那我現在可以把人帶走了?”
“可以可以!”陳三如同小雞啄米般伸手,“想帶幾個都行,您請!”
宮懷檀懶得再多看他一眼,轉過身,目光輕飄飄落下。
沛娘與苗霜被這個殺人不眨眼的少年吓個不清,可發着抖,口中講不出一個字,她們也要護着身後人。
兩個人很清楚,若沒有莫祈君,她們根本逃不出來。
宮懷檀對兩個毫無威脅的弱女子完全無視。
他略過兩人,朝莫祈君伸出那隻剛殺過人的手,輕笑着說:“姐姐。”
那語氣聽上去溫柔天真,還帶着自己獨有的尾音。
“我們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