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沒事。”

“我剛出門去買糖吃，你猜我遇見誰了？”

方雲筝壓根沒在意，隻是嗯了一聲。

“我碰見邢宇琛了，就上次霍隊抓毒販的時候帶進來的記者，斷眉小唇釘……”

方雲筝皺起眉終于開始重視起來，“他在警隊門口？”

“……昂，對啊。”

“一個人？帶設備了嗎？”

“是一個人，好像沒拿拍攝的設備。”潘時浪的腦子轉了一圈才想明白方雲筝的意思，她忙站直了身子，“方檢，他沖案子來的？”

方雲筝打開車門下來，穿過停車場，走到一半猛地站住了。

他看見邢宇琛躲進了旁邊的灌木叢。

“他……他在幹什麼？”跟着方雲筝的潘時浪疑惑發問。

方雲筝微微皺眉，“你别說，我也想知道。”

兩人緩緩後退用警隊的栅欄擋住了身體。

警隊辦公室裡，呂照卿将一盒蓋澆飯遞到了宋文山面前，然後關上了會議室的門。

“吃點東西吧，我沒什麼好辦法，所以要是大半夜市局來人叫你，我總得保證你别低血糖給我暈了，吃點吧。”

呂照卿面對宋文山這個年紀的男孩其實是有點束手無策的，但是沒辦法，蔣銘明确表明自己下班了。絕對不可能加班。

所以，呂照卿擔心地掀開了自己的辣椒炒肉。

“不想吃。”

宋文山的回答和呂照卿想的一樣。

“你平時住校都不聯系邵琳芳嗎？”

宋文山聽到關于母親的話題，本能地轉過頭，“有的時候會打電話，但是她工作忙，大部分時間都在加班，我哪怕是打電話，她也是說幾句就挂了。”

“那……假期呢？”

“假期？”宋文山像是認真地想了想，“她忙我也忙，課程很滿，我一直上到了開學的前一天。”

忙啊，真忙啊。

呂照卿輕輕歎了口氣，又不敢讓他聽見，“你上次見你媽是什麼時候？”

“就上學那天早上，她送我去學校。”

“都說什麼了？”

“讓我跟朋友關系融洽點，讓我好好學習，讓我缺什麼自己花錢填，她給我轉了好多錢……”宋文山的聲音越來越小。

呂照卿用勺的手緩緩停下，假裝不刻意地把勺掉在了地上，然後裝模作樣地說：“诶呦，我得刷刷勺子。”

會議室裡有專門接水的水槽，呂照卿幾步走過去打開了水龍頭，開到最大。

水聲嘩啦地湧現，蓋住了很多聲音。

呂照卿用手搓着勺子，一遍又一遍。

她笨拙地照顧着一個還未長成的心髒，她不希望自己任何一個案子的受害人家屬将來變成兇手。

當身後斷斷續續傳來吸鼻子的聲音之後，呂照卿一點點關小了水流，會議室慘敗的燈光似乎都變得有些燥熱。

“诶呀你吃點吧，不然都浪費了，我們警隊個頂個無辣不歡，你這淡出個鳥來的東西，他們肯定不會吃的。”

宋文山這一次并沒有拒絕，他像是終于想明白了什麼，打開餐盒，用勺子翻了翻米飯。

一口沒味道，兩口沒味道，壓在胸口下不去的不是一口飯，是一口氣。

“你是叫呂照卿嗎？”

呂照卿愣了一下，“昂，對。”

“我可以叫你卿姐嗎？”

宋文山仍舊低頭吃着飯，呂照卿遲疑地看着他，“你想叫什麼都行。”

“我媽的案子，請你一定、一定要找到兇手。”

他分明看着眼前的盒飯，呂照卿卻覺得他的眼神堅定。

“好，我竭盡全力。”

宋文山沒有說謝謝，隻是大口大口地吃着飯，再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