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眠雪拿着糕點讓裴钰叫了車夫送她去公主府，慧安縣主和永昌長公主住在一塊，驸馬除了月初和節日宮宴來請安，平日并不在公主府中。

到府前，守在門外的侍衛将她攔下，待她将手中糕點呈上去，說明來意後，并沒有管事知曉縣主訂了酒樓的糕點。

所以蘇眠雪在府外等了半晌。

敢怒不敢言，等到慧安縣主身邊的婢子來時，還要笑着将食盒遞上去，斟酌之後挑些愛聽的話出來。

婢子拿走她手裡的食盒，含着笑道：“縣主今早約了幾位千金賞花，一時心急，怕那花去晚被凍壞失了美貌，才忘記囑咐奴婢們告知管事一聲，蘇姑娘久等了。”

蘇眠雪看了眼順合道：“縣主的事兒要緊，糕點是剛做出來的，這冰天雪地的，放得久了怕涼了會影響口感。”

裴钰的車夫還在等她，婢子盈盈一笑，行了一個标準的禮，拿着食盒回了府内。

慧安縣主是永昌長公主的長女，從前的事知情的人不多，永昌長公主便是其中之一，為了讨好這位尊貴的皇姐高興，便把慧安送過去，以撫昭陽長公主迫失愛女之心。

自此，阖宮上下自然嬌寵着這位縣主，人人都說是溫柔和善，寬待下人的性子。

溫柔和善的性子底下，又是掌權者不容他們冒犯的鐵血，三番五次，都是在告誡她，莫要觊觎不該擁有的東西。

便是縣主容得下她，也隻能在縣主所施舍下度日。

她不願意，所以她不會去攀嫁高門，她和裴攸也沒有結果。

這段感情是一路陪伴，若是多了一人，結局又會有所不同。

她看過不少書，也明白門當戶對事。縣主是那縣主，而她隻是被送到縣主手下的那盤糕點，想要便能随意地吩咐，等待下面的人送來。

糕點并非隻有這一盤，變了口感便能再換一盞。

……

侍女提着糕點回到謝寶姝所在的暖室，溫暖的屋子裡瞬而鑽入一絲寒氣，凍得幾位貴女打了寒顫，将一雙雙白嫩的小手伸向爐子上，撥弄着上邊的糕點果子。

“這些是宮裡的廚子送來，都是蘇來齋的招牌。”謝寶姝随意笑着，瓜子大的小臉上寫滿了天真，歪了下腦袋，發間金簪顯露，叮當叮當碰在一塊，“不知道蘇姐姐的做得，可能和這些糕點相比。”

謝寶姝生在一個明媚的春日，那年昭陽長公主在冬日裡失了女兒，卻在來年的春日得了一個新的女孩。

昭陽長公主理應當喜歡春日的光景，從而厭惡冬日的枯敗。

謝寶姝也是如此。

紅泥小爐上邊擺着的是造型精緻，有桃花、荷花、南瓜、花生等樣式的糕點。

邊上擺了錯落有緻的堂花①，隔着花窗可見外邊景觀，耳頰邊唯有暖香陣陣。

侍女打開食盒，拿出裡邊的雪蒸糕，雪白外觀平平無奇，在場的少女對着白色糕點提不出半點興趣。

和其他顔色模樣各異的糕點相比，很快落了下風。

從府門到内院有不少路，蘇眠雪在外邊又等會時間，即便底下塞了籠子，用炭火暖着糕點，拿出來時依舊晚了時間。

同她一塊的貴女無不聽聞了此事，明了這是謝寶姝故意的挖苦，就是沒有将人叫到面前來，也在門外吹了不少風。

謝寶姝可惜道：“蘇姐姐送得慢，到手已經冷了，撤掉吧。”

糕點被随意處置，侍女覺得不夠，隔了幾日，私下到清風樓前，笑意吟吟說了謝寶姝對糕點的不滿，裡面有謝寶姝的默認，全做了這得利的人。

彼時阿芷差人請了蘇眠雪到府中，做一桌飯菜招待好友。

阿芷與其夫君寒門出身，身份不足在朝中已有勢力的望族，在朝堂上靠得是自己的學識，也靠對帝王沒有要挾的家世。

她所邀請的幾位命婦夫婿多在朝中官位不高，同她一樣寒門而起，而這次的主角，該是裴夫人和蘇眠雪。

寒門雖牽制世家，傀儡絲握在當今帝王手中，阿芷心思活絡，偏偏想要占盡兩邊，打進這些世家夫人的門檻。

眼下現成的答案送到她眼前，豈有不抄的理。

蘇眠雪被侍女引着進了小廚房，“姑娘的蟹釀橙做得不錯，我們家夫人今兒請了六位夫人來，這些蟹都是水裡藏着的，蟹黃保足。”

請了六位夫人，一共有七位夫人在。

侍女又道：“不用做些大菜，午時閑聊便可。”

蘇眠雪了然，要一些精緻，用來閑聊消遣的零嘴。

“我知曉了。”她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