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皎在打魚的主意,她不知什麼時候撿了斷樹枝,用匕首削着枝頭……
“你想吃魚?”
“是啊。”
木屑簌簌落下,聞皎費勁地削着樹枝,趙铎看了會兒,隻覺得她力氣小的可憐。
“麻煩。”
趙铎搶過她手中的匕首,幾刀下去,已經削成了尖銳的一端。
他握在手裡,盯着水中的魚猛地紮下去。
魚兒四散開來,一條肥碩的黑魚身子被樹枝貫穿。
趙铎将魚丢給她。
聞皎似乎有些驚訝,她眨了眨眼,很快掩飾過情緒。
“殿下還有這手藝。”
“小時候學的。”
趙家成為皇室前也是太原大族,錦衣玉食,趙铎竟然會抓魚,聞皎隐隐覺得古怪,但貓往往死于好奇心,為官亦是如此。
他不說,聞皎便不問。
魚被聞皎開腸破肚,她升起了火,就着火堆烤起了魚。
沒有調味料的魚很難吃,趙铎聞着腥氣在心底告訴自己,但烤焦的魚肉散發出難以言喻的香氣。
聞皎變戲法似的從袖中取出鹽巴,抓起一把摸在烤的外酥裡嫩的魚肉上。
她張口要咬,卻見趙铎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手裡的魚。
官大一級壓死人,更何況對方是親王。聞皎在心底歎了口氣,将樹枝遞過去:“殿下先用吧。”
趙铎也不客氣,好在他還有良心,拿匕首剖了一半給她。
聞皎顧不得燙,用帕子裹着啃起魚來。
“殿下——殿下——”
士兵的聲音漸進,趙铎握着魚站起來:“本王在這兒。”
來人是他的護衛。
“陛下醒了,傳您一道用膳。”
趙铎看着手裡的魚,将它丢給護衛,“收着。”
護衛趕忙接住樹枝,是條烤好的魚。
主帳邊支起了烤架,西山林場的官員一早備好了各種各樣的野味,隻待皇帝挑選。
剖成兩半的麇子被鐵杆穿過,架在火堆上烤,最先烤好的部分被内侍切成小塊呈給了皇帝。
很快,晉王和楚王的盤子裡也擺上了麇子肉。
其他人隻能翹首等着。
皇帝舉起酒杯,面向就坐的臣僚:“我大梁以武立國,諸位皆是股肱之臣,朕特設彩頭為明日圍獵助興,拔得頭籌的朕将這把寶劍賜予他。”
内侍捧出尚方寶劍,這次參與圍獵的不是王公貴族便是皇帝心腹,都認得那是皇帝常佩在腰間的一把。
“先斬後奏,皇權特許。這圍獵的第二名,便由晉王添彩吧。”
“父皇的寶劍這般貴重,兒臣實不知拿什麼相比,唯有昔年征戰得的駿馬圖,是前朝名家之作,不算辱沒了第二名。”
“兒臣偶得了柄綠如意,也拿出來做第三名的彩頭。”
楚王不甘落後,擊掌叫來護衛,展示那柄透亮的玉如意。
臨淄侯趙廣昌也在随行的人中,他坐在楚王下首,特意湊近了瞧:“真是稀世珍寶,這樣的東西恐怕二哥的府庫裡也尋不出來。”
皇帝瞥了眼玉如意,饒是夜色裡也瞧得出透亮的溫潤,這樣的成色莫說趙铎的府庫,他的府庫裡也不曾有。
趙廣昌還在打趣:“臣明日要倍加努力了。”
九皇子滿手油,“兒臣也要打獵!父皇,兒臣也要去!”
“九弟,你還不會騎馬。”楚王笑意盈盈地看着九皇子,“等騎會了馬,四哥帶你打獵。”
“不!我就要——父皇——我就要!”
皇帝心裡松快,笑呵呵地同意:“明日讓宮人帶他遛幾圈。”
九皇子開心地拍手,低頭啃下一大口麇子肉,嘴邊全是油光。
皇帝瞧了,樂得不已,“诶呀,快——給他擦擦。”
趙铎轉頭看着九皇子趙巽,無動于衷。
内侍躬身而出,替九皇子抹幹淨了嘴。
聞皎和朝仙山坐在一起,他們的位子在座次的末尾,離皇帝十米遠,倒也樂得自在。麇子肉端上來,朝仙山顧不得禮儀,抓起肉塊便塞進嘴裡。
聞皎笑看了會兒,拿筷子夾起。
麇肉細嫩味美,沾着姜醋而食,别有一番風味。
麇肉之後緊接着是野豬肉,亦是西山常見的獵物。豬肉用胡椒腌過,刷着一層醬料,肉質肥美,聞皎多用了幾塊,不由盤算起明日的圍獵來,若能獵上一頭,這個月的夥食便有着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