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是公主……”
“父皇可不管。”
聞皎有些喪氣,的确,從父親的角度來說,皇帝才不會管是誰主動,他隻知道自己的女兒當街與男子親吻了!
趙铎獻上虎皮,與皇帝聊起家。
“兒臣見三妹與聞大人在街上散步,很是親昵。”
“哦?”
皇帝眼睛微眯,身子傾向趙铎,“聞皎身子骨不行,铮兒不知此事?”
“父皇,三妹的性子您知道,她不拘這些。”
皇帝聽得皺眉,“那物不行,與閹人何異!唉……”
他這個女兒,放着大好二郎不要,非要一個不中用的!皇帝越想越頭疼,“你府上大夫治這個如何?”
趙铎哭笑不得,“曾夫子擅長的是刀劍之傷,莫說這樣的疑難雜症,王妃的病都拖了許久。”
這是實話,也是皇帝沒召曾夫子進太醫院的原因。
他拍了拍趙铎肩膀,這次摸到的是帶着體溫的錦繡。
到底不過血肉之軀,趙铎這些年身上的傷沒斷過。
“你大哥若有你這般能幹,也不至于叫你整日南征北戰。連自個兒的媳婦病了,都沒時間照看。”
趙铎眼神黯淡下去,“大哥隻是缺了曆練。”
“缺了曆練……朕給他機會。”
皇帝示意平安将奏折給趙铎看,歎氣道,“打窩土匪,哼,又調糧草又借兵。”
“父皇,兒臣還是不看了。”
趙铎接了奏折,卻托在頭頂不敢打開。
看來,他是真恭敬了。
皇帝微歎了口氣,示意平安拿走奏折,“這次打獵可有什麼收獲?”
“兒臣為父皇獵了張白虎皮。”
皇帝頗為高興,語氣卻略帶責備:“朕的虎皮不少,留着給你媳婦用吧。”
趙铎擊掌,宮人拖着整張碩大的虎皮進來,皮毛光澤透亮,最重要的是完整!
二郎打小就是這性子,獵得了什麼,都要來跟他邀功。
皇帝寬慰大笑,“向父皇獻寶來了!好!”
“謝父皇!”
皇帝吩咐宮人将它放在龍榻上,愛不釋手,“二郎,父皇有件事要你辦。”
“但憑父皇吩咐!”
皇帝微笑着勾手,“你且附耳過來。”
蕭貴妃輕揉着皇帝的太陽穴,見他望着香爐的煙氣出神,忍不住詢問:“陛下在想什麼?”
皇帝長歎一聲,“兒女婚事,愁煞人也。”
“陛下是為護國公主的事?”
“我大梁大好健兒,她偏偏愛不能人道的聞皎!這叫朕如何心安?如何對得起她九泉之下的母親?”
蕭貴妃跟着哀歎,“也許公主隻是一時着迷,不如為公主選婿?”
“又不是沒給她選過,一個也瞧不上!”
“上次是驸馬新喪,如今驸馬過世許久,公主的态度變了也未可知,興許她不好意思與陛下張口呢。”
皇帝覺得她說在了點上,“嗯,那此事有勞愛妃先物色人選。”
“懇請陛下準臣妾見見這個聞皎,臣妾好比着給公主選婿。”
“準。”皇帝大手一揮,高興地吩咐,“明日召聞皎來見貴妃。”
“臣聞皎拜見貴妃娘娘。”
隔着亭子的紗簾,聞皎沖裡頭珠翠寶蓋的人影行了個大禮。
“聞大人請起。”
伴随着女子的話音落下,侍女掀起紗簾,邀聞皎入内。
“這……恐怕不妥。”
蕭貴妃微笑,“陛下特許。”
聞皎環顧四周,隻好進了亭子,好在這裡四處透光,沒什麼不能進的。
蕭貴妃親自斟茶,染着蔻丹的十指将茶杯舉到她面前。
“臣實不敢受。”
“這杯茶敬大人救吾兒性命,身為貴妃我已賞賜過你,可身為母親,本宮始終覺得該向大人親自道謝。”
“娘娘折煞微臣了。”
“第二杯,謝大人教導吾兒。”
“這是臣分内之事。”
“呵……聞大人,不知巽兒平日的學業如何?”
“不敢欺瞞娘娘,自我入中書後教授殿下課業時間漸少,隻教他讀些儒家經典。”
“巽兒說起過,大人教了他《鄭伯克段于鄢》,年幼時本宮的祖父也教過本宮。”
那是她為數不多可以做自己的時候,大雪天,祖父抱着她和小弟,帶他們一句接一句的學左氏春秋。
蕭貴妃的眼裡懷着憧憬,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聞皎咂摸出一些她的意圖來。
這位蕭貴妃出自蘭陵蕭氏,祖父乃前朝大儒,與章玦的父親齊名,出身不可謂不貴,可也因此生出許多野心。
“聞大人,你覺得巽兒的天資如何?”
果然,她起了不該有的心思。
“娘娘恕臣直言,殿下貴為皇子,天資其實并不重要,隻要殿下知禮節懂進退,便能一世榮華。”
“大人所言在理,隻是為人父母,難免望子成龍。”蕭貴妃解釋了下,轉而問起她對趙铮的想法。“聽說公主屬意大人?”
“不敢欺瞞娘娘,公主的确表露過此事,隻是臣身有頑疾。”
“公主性情率真,并不介意此事,大人還是要拒絕嗎?“
“臣意已決。”
蕭貴妃松了口氣,畢竟皇帝并不屬意她做驸馬。“如此便好,你可知公主為何屬意你?”
聞皎回想了下與趙铮的幾次碰面,她是驕傲的姑娘,是馳騁沙場的女将軍,大抵是因她尊重女子。
“公主大抵是喜歡臣對女子的尊重。”
蕭貴妃若有所思的點頭,語氣卻是不解,“世上真正尊重女子的男子極少,可她貴為公主,何必在意這些?”
說着蕭貴妃輕搖了搖頭,“今日,打擾大人了。”
“娘娘言重,若無旁事,臣便告退了。”
“你去吧。”
聞皎離開後,蕭貴妃站在亭子裡,依舊是沉思的模樣,忽地輕嗤。
“哼,給臉不要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