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弋腦筋轉得飛快,根本無暇思考栗子此舉的動機。他隻想到加聯系方式好啊,這事得盡快翻篇,趕明兒旁敲側擊問下池溆的身體狀況,沒事的話,自己的心也好落到肚子裡去。
他和池溆曾經認識不假,如今這樣拐彎抹角,并不是因為明星的身份眼下他恐怕高攀不上,而是他們是不必再留聯系方式的關系。
時弋二話不說接過手機,在微信的搜索框裡打了一串電話号碼,都等不及個人頁面跳轉出來,就将手機還了回去。
栗子的視線從時弋的背影撤開,手機屏幕裡已經跳轉出個人頁面,昵稱再簡單不過,就是本來的名字,原來是這個“時”這個“弋”。
頭像嘛,她點開大圖,是個和時弋有相似眉眼的少年,大概15、6歲的模樣,嘴裡咬着冰棍的杆,坐在一家冷飲店外頭,眼睛卻沒有看向鏡頭。
栗子将圖片放大,這才看清冷飲店的名字,柯柯冷飲店。
可根本沒那麼多時間讓她計較柯柯的怪,因為她發現輸液室門口多了個人,一隻手裡還舉着輸液瓶。
除了她那半點不懂安分之道的老闆還能有誰?
可栗子發現池溆望向的,是急診區的雞飛狗跳。她一頭霧水,什麼時候溆哥也愛湊這種熱鬧了,且看得實在太過專注,就算她走到近旁都毫無察覺。
“溆哥,燒退了嗎,裡頭待着悶啦?”栗子小小聲道。
“去衛生間。”口罩下的池溆甕聲甕氣,目不轉睛,絲毫不在意嘴裡的話與此時駐足遠觀的違和。
“可衛生間在另一頭哎。”栗子說完才發覺自己好沒眼力見,此時此刻去衛生間能有看熱鬧要緊嗎。
想是熱鬧看得夠了,池溆轉過身,便往衛生間的方向走。栗子見勢便要去夠池溆手裡的輸液瓶,可她的身高屬實算自不量力,在池溆質疑的眼神中敗下陣來。
“可你,那個......”栗子抓耳撓腮、話不成話,實在不知道要怎麼把自己的擔憂說出口。
池溆活動了下舉着輸液瓶的手,悠悠開口道:“你以為楊過是怎麼過的。”說完便大步邁開。
什麼楊過,《神雕俠侶》的斷臂楊過?栗子簡直大無語,告誡自己絕不要試圖去徹底理解溆哥的腦回路,因為這條通往理解的路可能是條死路。
不過,不理解但尊重,是她的工作原則。
栗子聽後頭有腳步聲逼近,便要側身将路讓開,擡頭一瞧,不是方才卷進那一片雞飛狗跳裡的時警官麼,旁邊還站着一個年輕男警察。
時弋索性也不走了,猛地靠在牆上,将方才熱心群衆遞過來的濕巾撕開,先遞到旁邊,“來,‘潔癖精’快擦擦。”
時弋強加給林峪的這個“潔癖精”稱号确為誇大其詞,如果真的有潔癖,是萬萬不會同時弋住在同一屋檐下的。
林峪将濕巾接過,在臉上、衣服上一通亂擦,嘴裡還不住嘟囔着什麼“髒死了、暈死了、無語死了”之類的千百種死法。
時弋低頭看了自己的制服,上頭水印錯落,沒比林峪好到哪裡去。
他們遭到了一場無差别攻擊,武器用的是人的唾沫。
而向他們發難的,自然就是躺在擔架床、進了醫院還不老實,對周圍人展開無素質攻擊的劉大爺。
“救護車上醫生初步判定應該是腦震蕩,”林峪将時弋手裡的濕巾包奪過來,抽了個幹淨,“我出外勤剛回來,就見他躺在咱們所前頭,應該是失足從台階上滑下來的,回去查下監控就知道了。”
“磕着了頭,大概行為不受控了,讓咱遭了飛來橫沫。”時弋擦得心不在焉,他剛才看見了誰前腳進的衛生間。
林峪陡換滿面好奇,根本顧不上在旁的栗子,向時弋辛辣發問:“他為什麼喊你小賊?莫非識破你正直表象下的醜陋内在?”
時弋真算是一個頭兩個大,大俠沒做成,小俠也湊合,現如今連小俠之名也支離破碎,竟被人叫上小賊。
“林峪你能稍微做點正常人的聯想嗎,把那兩個字讀三遍。”時弋沒好氣道。
“小賊,”林峪迷茫中,“小賊,小子!”
“這大爺口音真......”林峪又理直氣壯起來,“呵,我那桶珍藏泡面進了你的肚,叫你小賊名副其實。”
時弋隻恨不能撕了林峪的嘴,或者用沾了唾沫的濕巾将他的嘴堵個嚴實。
他剛團了團手裡的濕巾,就見衛生間門口冒出個人來。
池溆手舉着輸液瓶,一臉人畜無害。
“你好警官,可以幫個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