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賀壓根沒留絲毫供時弋反駁的餘地,他如釋重負地下了床,無情将貓兒塞進了櫥内最隐蔽的角落。
他剛走出派出所,就看見吳賀已經等在了馬路邊,身後就是招牌熄了一個“麗”字的麗姐牛肉面。
姐牛肉面,霸氣側漏。
他記得上回吳賀埋怨請客請不到人的時候,他說麗姐牛肉面分分鐘讓吳賀請上。
因而他先發制人,隔着馬路就狡辯上了,“賀,想不到吧,我故意在這等你的,非得同你把這飯吃上。”
等過了馬路,順手就摟過人的肩膀,“麗姐可以看在你臉長得乖的份上,多加幾片肉的。”
“你沒有這個優待?“吳賀裝出一副好奇的樣子。
“起初有,現在沒了,瞧瞧我這黑眼圈,眼裡的紅血絲......”
“你閉嘴,醫院清淨休息你看不上,現在嘛,活該。”
兩個人剛走進店裡,一個女人就拎着鐵勺走了出來。
“小帥哥,這幾天咋都沒看見你,哎呦,旁邊這個長得也俊哈。”
時弋沖吳賀遞了眼神過去,瞧瞧這風采,麗姐是也。
兩個人在麗姐熱情的眼神攻勢下點完餐,“看見麗姐胳膊上的肌肉沒有,練得都比我好,把我羨慕死了。”
時弋說完又湊近吳賀,要問黎女士所在何處,就聽見角落裡一陣吵嚷。
一個女生嘴裡喊着什麼“我不想認識你”,而她對面站着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正伸手要拉女生的胳膊。
時弋用腳趾頭也能想到,這個男人想認識陌生女孩未遂,便惱羞成怒,想吓唬一番。
他剛要從椅子上起身,就見一個鐵勺揮在男人面前。
男人吓得趕緊将手撒開,才免于一敲。
“滾出去!”麗姐又揚了揚手中的鐵勺,那男人顯然被麗姐的氣場震懾,拎起挂在椅背的包就準備逃之夭夭。
“滾回來!”平地一聲雷,那個男人停住腳步,乖乖轉過身。
“錢付了?”
那個男人果斷掏出手機,“忘、忘了。”擡眼再一看麗姐,又接着道:“她的我也一并付了。”
時弋轉過頭來,拾起筷子,嘗了一片清脆甜酸的蘿蔔,“處處都是女中豪傑。”
他沒發現的是,吳賀的視線自始至終都沒從他身上離開過。
“時弋,你最近是不是有什麼事,或者遇見誰了?”
時弋放下筷子,一臉嚴肅,“你怎麼回事,以前都叫哥,現在時弋時弋的什麼話。”
他看着吳賀似乎被他的話驚到,噗呲一笑,“說着玩的,一個稱呼嘛,随便。我最近一堆事啊,人遇見的也不少,警察不就這樣。”
“問這個幹嘛?”
吳賀搖搖頭,“大哥,我這不是關心你啊,今天我媽還給我打了電話,詢問你的情況,她說怕你忙,沒有直接打給你。”
“千叮咛萬囑咐,讓我把你這個警察看看好,反正她對顧叔之前的遭遇是心有餘悸。”
時弋猛然坐直了身子,“我今晚就給一梅阿姨回個電話,”說完又一臉悔恨,“你說咱仨當時也該桃園三結義呢,這樣以後在外頭,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炫耀,你們認識網上賊火長得賊俊的那個攝影師吳賀不,我弟,曉得不,想要簽名的、求合影的,我都可以幫忙疏通疏通。”
“你要點臉吧,你願意我還......”吳賀餘光裡見麗姐端了面條過來,便将後面的話突兀咽下。
“剛才我可全都見着了,人民警察也甘拜下風!”人還沒到跟前,時弋就先贊美上了,說着還比了兩個大拇指。
“咳咳,不值一提。”麗姐将兩碗面放下,時弋一看,果真不出所料,吳賀碗裡堆得比山高。
他鼻子裡哼了一聲,不得不接受帥哥還是新的好的事實。
可他也沒有失望得徹底,他在等吳賀說一個“換”字。
可吳賀今日一反常态,加醋,加辣,将肉和面攪和開,對時弋内心的呼喚一概不管。
呵呵,這小子。
時弋閑言碎語說到面湯已盡,吳賀都隻是不嫌不淡地“嗯”一聲或“哦”一聲。
“你現在不回醫院?”
兩個人走出面館,時弋就放話,要回所裡,等劉照和餘一二的問訊處理結果。
時弋絕對不是因為吳賀的愛答不理,而非要同人對着幹的。
“今晚你也别留醫院,我這點小傷沒必要的,你昨晚翻來覆去都沒睡着吧。”
吳賀聽了他的話,隻面無表情點點頭,說了句“随你便”。
時弋看着吳賀駕車消失在街角,想着自己确實是過分,一而再再而三辜負朋友的關心。
他這人是偶發性的有錯就認,立馬掏出手機,給吳賀發了微信。
【我這人真是讨厭,我深刻承認錯誤,下不再犯】
他發完信息退回至聯系人頁面,就看見先前同池溆聊天的信息框。
池溆打電話要幹嘛?我回了什麼?
時弋點開語音,這樣簡短,似乎充斥很多不耐煩。
他當時确實顧不上池溆的電話,所以這個回頭再說的時間點,是現在嗎?
“弋哥!你這人怎麼回事!”
時弋擡眼,是謝詩雨站在馬路對面,正向他跑過來。
“算了,懶得說你。那兩個人肚子叫聲此起彼伏,我尋思出來給買點吃的吧。”
謝詩雨說着伸了個懶腰,難掩疲色。
“什麼緣由,怎麼處理?”時弋确實是個讨厭鬼,并不給人喘息的機會。
“兩萬塊賠償,劉大傳已經替他們給人轉了賬。”謝詩雨自己說着都覺得難以置信,“這人真的不可思議,難以琢磨。”
“至于劉照為什麼先出手打人......”謝詩雨抿了抿嘴唇,埋頭繞着時弋走了半圈。
“是為了餘一二,那個男生說餘一二的母親窮兇極惡,殺了自己的丈夫。”
“還說那種魔鬼生下的孩子,會是什麼模樣。他奉勸劉照,說餘一二靠近不得,如果遇見了,該躲得越遠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