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确實沒有組織好語言,而且如果在車裡接通電話,總擔心會無意提及陳绮的名字以及陳向棟的猥亵罪名。
微涼的風拂面,時弋回神,車子已經停在了離派出所百來米遠的地方。
不會有目光和議論的顧慮,池溆體諒情人的難處。
“秋天快到了,”時弋說着解開安全帶,卻沒有急着下車,而是湊近去看池溆的臉,“下次去梧桐大道散步好嗎?”
他以為池溆會痛快應允,可他收到的隻是短短的“再說”。
直到時弋下了車,叫涼風撲個徹底,他才明白池溆的情緒背後是什麼在作祟。
他繞到另一面,敲了敲車窗。
随後車窗降下,露出池溆略顯意外的臉。
“到晚上了。”時弋往左右兩邊看了看,寂無人影,便伸進車窗,順應池溆白日裡的曲解。
這樣淺的吻,時弋在行。
池溆看着時弋含着笑意的眼,卻在想一個與吻毫無關聯的問題。
時弋,為什麼不能對我多些占有。
因此在時弋轉身離開的時候,他又将人叫住。
“時弋,我等會要和郁蓁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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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溆并非心血來潮。
如果不想同郁蓁有工作夥伴的情感牽連,用一個夜晚、一次見面、一次對話來解決再合适不過。
何況回絕别人明裡暗裡的示好,他早就得心應手。
約見面的地方,他們來過一次,在拍攝期間,不是在這麼深的夜,而且也有栗子同往。
一間小小的音像店,隻需要幾個轉身,就能将店内的布局一覽無餘。
是郁蓁童年的朋友開的,所以郁蓁自然而然獲得一把鑰匙,與深夜闖入釋放的特權。
池溆敲門進入的時候,一團火星閃在窗邊。
郁蓁看見來人,在煙灰缸裡按滅了煙,将窗戶推得更開了些。
自然是發出見面邀請的人,有發表開場白的義務。
“我最近總會想到你,”郁蓁單槍直入,看着靠在桌邊的池溆,“可能不止最近,或許得追溯到電影拍至後半程的時候。”
波浪般的長發有幾縷鋪在桌面,像是會随着郁蓁的字句遊動,要代替她先一步勾住池溆的手。
“陷入愛情太過輕易,我确實在采訪裡說了這樣的話,但是媒體将你扯進來我沒預想過的,不過也怪我,應該想到将不作回答視作默認也是他們的常規操作。”
“這也挺好,省去了我的糾結。”郁蓁的紅色高跟鞋在地面點了點,“我确實對你有感覺,你呢,會在拍攝以外的時間想到我嗎?”
“不會。”池溆并不打算拐彎抹角,他也坦誠得過分,“我在想别人。”
“哦,這樣啊。”郁蓁用指腹摩挲着煙灰缸的邊緣,“那你為這個人建造銅牆鐵壁了嗎,我的意思是,有沒有考慮我的機會?”
池溆搖了搖頭,“對不起郁蓁,我們已經在一起了。”說完又自嘲地笑笑,“以情人的關系。”
“這麼......”郁蓁一時沒有找到合适的詞語,她突然想到那天晚上在露台,池溆說的那一句“偷情來的”。
“所以你那天晚上不是在開玩笑,”郁蓁頗為遺憾地歎了口氣,“真可惜,我再多點好奇心,就能看見你的情人是何方神聖。”
“可是池溆,情人一般都走不到最後的。”夜風吹醒了郁蓁的煙中昏沉,變得如此犀利、一針見血。
“是嗎,也許你說的是對的。”店裡隻幾盞小燈明亮,足以将池溆的些許落寞掩藏,他走到一排懷舊歌手的CD架前,從裡面抽出一張。
這位歌手的整張專輯,曾經響在從島的某個冬夜,他和時弋在分享着同一副耳機。
“總有例外吧,我比較喜歡創造例外。”池溆沖郁蓁晃了晃手裡的CD,“我要買這個。”
記憶裡的時弋和現實中的時弋都迫不及待現身。
池溆拿出手機,是來自時弋的“關切”。
【你們聊得怎麼樣了】
池溆選擇已讀不回。
因為遠遠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