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走出大門的時候,李長銘已經離開了。時弋無從推測是李長銘的主動行為還是陳绮的意思。
深夜的燒烤店裡仍是煙熏火燎,這是一家謝詩雨口中的寶藏店鋪,曾經悄摸摸地說除了自己其他人誰都沒告訴。
“我突然想明白了,他就得吃點教訓才能知道收斂。”陳绮拉開啤酒拉環,然後在時弋的注視下,将擁擠在這一罐的酒精吞噬得一滴不剩。
“他愛男人愛女人是他的自由,但是做得過火就要接受懲罰。”陳绮将罐子捏扁,又拿過另一瓶,用手指推倒,滾到時弋手邊,“這種人做父親,你願意嗎?”
她說完迅速意識到語失,趕忙說了句“對不起”。
時弋隻搖搖頭,打開了啤酒。
“我喝酒會說胡話,你見諒。”陳绮的臉無意識經過手機,屏幕亮起,時弋眼尖,發現屏保是她同李長銘的合照。
“這一地雞毛,粘我身上也就罷了,其他人最好還是躲得越遠越好。”陳绮說完從盤子裡拎起一串牛肉,将它們一塊塊咬得苦大仇深。
時弋看着好笑,用筷子将另外幾串的肉從簽子上撥下來,希望讓陳绮對燒烤的恨意能減少幾分。
他原以為今夜的使命就是做個安靜的傾聽者,可陳绮似乎并不認同,他們眼下的生活并無交集,隻好到回憶裡去摸索,而找出的頭一件,便讓時弋嗆出眼淚來。
“我暗戀過你。”陳绮說話已經磕磕絆絆,“你這種粗線條,肯定發現不了。”
時弋竭力不讓驚慌在面上繼續表現出來,他清了清嗓子,“是嗎,大家從前都是朋友相處來着。”
“你從前眼裡隻......”陳绮欲言又止,她差點就要說出一個名字,間接表達一段荒唐的事實。
“哈哈哈,這裡現在沒有你,你放心。”陳绮将手放在心髒的位置,輕輕拍了拍,“是不是突然覺得我們也沒有那麼陌生了。”
她看着時弋仍舉着最開始的那罐啤酒,忍不住調侃道:“時弋,你的酒量是不是還是一如既往的差呢。”她在畢業聚餐的時候見識過的,随随便便的小魚小蝦,就可以把時弋喝趴下。
可她說完這一句,自己就先醉倒在桌面。
幸好在陳绮醉得徹底之前,時弋捕獲了一條關鍵信息,并不那麼令人振奮的信息,那就是陳绮今夜沒有去處。
“我要從李長銘那裡搬出來了,行李都打包好了......”
他知道陳绮和吳歲的關系很好,可是吳歲幾天前已經離開博甯,棄求職于不顧,不知到哪裡耍了。
那有困難怎麼辦?找警察哪!
因此20分鐘以後,謝詩雨便坐在了時弋的對面,向時弋緻以怨毒目光,向燒烤緻以親切問候。
她接過時弋遞過來的紙巾,擦去嘴邊的牛油,“看在是大美女的份上,我就勉為其難幫幫忙吧。”
“你有非分之想?”時弋搖了搖空罐子。
“開玩笑,我心如磐石,向我們溆溆,不可轉也。”謝詩雨突然恨恨放下手裡的串,“真般配嗎?”
時弋聽得一頭霧水,怯怯問道,“誰,你和池溆?”
“弋哥,你真是呆子,從此刻将你從粉籍除名。”
除名不要緊,隻要今晚能将陳绮捎回家。這時候的時弋尚且隻是一星半點暈乎,等結完賬走出燒烤店,他的腦袋裡俨然有長了腿的火車在狂奔。
如果時弋效法狂奔,興許能醒酒,可他隻是晃晃悠悠,然後坐在了街邊的一條長椅。
然後手機與大腦同時打開了失控鍵。
“嗡——”
“嗡——”
一條、兩條......太多條語無倫次的信息,浮現在池溆的眼前。
......
【你心眉壞,偷了月亮,快走,藏哪裡好了】
【泳水冷,不待待,我手心熱】
直至最後。
【今晚到我夢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