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H... AH...AH
一曲終了,啊,累死他時弋也。
可他無聲的縱歌似乎并沒有赢得該有的歡呼。
池溆好奇怪,還沒有離開座位,還沒有顯現迎接一位許久未見的朋友應有的姿态。
隻眼睛瞧着算怎麼回事,難道我們可以腦電波溝通嗎。
時弋無意作為這場飯局的闖入者,他本來準備直接到預定好的酒店,路上再和池溆聯系,但是他的一切計劃都被打亂了。
因為剛關掉飛行模式,就收到昌晝過于另類的歡迎儀式,一出台風預警。
他本來買的28号早上飛從島的機票,但是眼下這形勢,早早離開才是正解,否則隻有滞留這一個選項。
早到什麼程度呢,航班為明天早上8點40的程度。誰讓改簽費如此離譜,而早班機價格又如此合适呢,他的血汗錢得花在刀刃上。再說白天池溆應該也沒時間陪他出門瞎轉悠,那他就隻能回去從島盡孝心了。
他出現在這裡,隻是出于一個想法,他掰着手指頭數了數,見面時間不攪局大概隻有八小時,攪了局可以增加兩個小時,那肯定得攪啊。
再說他知道的,池溆并不喜歡這種類型的聚會。那他便寬了心,不能算作攪局,而是解救。
【你要跟我走嗎】
時弋發完信息,可池溆仍注視不語。
是不需要解救的信号嗎?是我的到來有點多餘的信号嗎?
時弋沖他晃晃手機,又發了信息過去。
【你還是跟我走吧】
我好不容易過來一趟,我路跑得、歌唱得喉嚨都幹到噴火。
我就是為了來見你。
時弋差點就要讓這幾個字真實地顯現,算了,他其實有點不好意思說出口。
池溆突然眨了眼睛,像是靈魂驟然墜入軀體,像是一場夢魇的抽離。
時弋就高興起來。
因為池溆正向他走過來。
“你總愛這樣不打招呼就出現嗎?”池溆隻站在時弋斜對面,好在餐廳的燈光張揚,足以看清所有,包括時弋臉上轉瞬即逝的失落。
“嗯,”時弋勾了勾嘴角,漫不經心的樣子,“你讨厭啊,成驚吓了麼?”
“那你驚魂落定再告訴我吧,我時間很緊的。”
“你現在的朋友,多到一張桌子都要坐不下的樣子,真為你開心。”
“我的名字你還記得嗎,估計你都忘了,是時弋的時,時弋的弋,要寫在你手上嗎?”
池溆搖搖頭,不用寫在手上,它刻在其他地方了,風吹不到、雨淋不着。
時弋可看不明白池溆在為哪個問題、哪種解讀賦予否定的答案,那他就再自作主張一回,算第一個吧。
“我餓得前胸貼後背。”
“在這吃嗎,我們重新找個位子。”
“外面排了老長的隊了,你一點沒留意啊,”時弋捋了捋背包帶,豪橫十足,“跟我走嗎?我也不會虧待你的。”
“嗯,可我要先回去撒個謊。”池溆說着便要轉身。
“等等,”時弋隻揪住了一點衣角,很快又放開,“我門口等你啊,我怕你朋友目睹我的惡劣行徑,會殺之而後快。”
“你想多了,我還沒那麼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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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弋的主意一會兒一個樣,一般人可真招架不住。
就比如現在,他上一秒還對大排隊的店嗤之以鼻,下一秒就把池溆拉到附近另一家店前的長龍末尾。
“這家店連明星都來打卡,我相信他的品味。”時弋将杯子裡的小零食遞過去,可池溆嫌惡得直接,“熱量太高。”
可他的語言反抗無效,時弋将一個鍋巴塞進了他的嘴巴,“有得等呢,況且鍋巴沒人吃不可憐嗎?”
這家店臨街,排隊的人已經拐成了S形,将大半的人行空間都占了,吊在尾巴的兩個人自然和路過的行人離得最近,碰到自然難免。
“換個坐法,”時弋說着就用腳去撥池溆的腳,硬是将雙雙向外變成面面相對,“我臉皮再厚也禁不住誰都往這邊掃一眼。”
時弋看了眼時間,如果明早六點出發,那現在是九個半小時的倒計時。
“這邊29号有台風過境啊,”時弋主動交代,“我為了能順利回從島,改簽到了明天早上。”
“你本來準備什麼時候走?”這鍋巴挺香,池溆有點停不住了,他“咔嚓”又咬碎一片,“你這行程,叫什麼,”他偏頭想了想,“特種兵行程。”
“我實在沒有出門的運氣,原定28号上午的,真壞啊,昌晝就是這樣的待客之道。”
沒有運氣确有其事,上次去看比賽,還想着去吃火鍋,結果大半夜要趕回博甯。
“那你待到台風結束、航班恢複再走?”池溆搓了搓指腹的粉末,試探性地問道。
“那不行,”時弋頭搖成撥浪鼓,“我一個暑假都沒歸家幾天,對黎女士太不夠意思了。”
雖然黎女士多次在電話裡表示時弋不在家她清淨許多,感受到生活的安甯美好。
時弋才不信,不想他是不可能的。
池溆又陷入了沉默,在步行街的這一片熙攘裡如此格格不入,和時弋此刻爆棚的傾吐欲望格格不入。
他們的四條腿是交錯的,時弋便撞了撞池溆的腿,“雖然你有權保持沉默,但是沉默會浪費掉這幾個小時哎。”
他很粗心大意,雖然池溆沒用嘴巴說話,但其實是用眼睛在說。
“那就聊聊天,”池溆想了想,“你對大學有什麼期許?”
“這個啊,”時弋一副來了勁神采飛揚的樣子,顯然已經展開過想象,“十八般武藝傍身是基本,方能遇魔殺魔、遇鬼殺鬼,犯罪分子見了我乖乖繳械投降,博甯小兒不敢夜啼。”
“志向高遠。”池溆展開中肯評價。
“其他嘛,對了,吳歲說不在大學談戀愛是浪費,也不知這話真假,”他又撞了下池溆,“你個大學生要來現身說法嗎?不過你不喜歡這個問題可以不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