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喜不喜歡,看你小心翼翼的勁兒,好像我是隻刺猬,随時随地就要向人豎起滿身的刺似的。”
“喔,”時弋表情誇張,“你自我認知還挺到位的,不過是我剛認識你時候的樣子,希望你從此以後都不要保持下去。”
對于剛才那個問題,池溆想清楚了。
“我沒有經驗可講,但是書裡寫過、電影裡演繹過,愛情是好東西,你可以一探究竟。”
“這樣啊,”時弋若有所悟地點了頭,他又突然挪近了塑料凳,對于和池溆過分的接近渾然不覺,随後悄聲道:“我覺得我情感有點遲鈍,就是沒有對哪個女生産生那種心跳加速的感覺,完了,我是不是不正常?”
“你别自己吓自己,用現在的詞說,你沒有遇到crush而已。”
“你懂的還挺多,有道理,一天天學得焦頭爛額,哪有戀來愛去的閑情。”時弋冷哼幾聲,“且等着看吧。”
可他的自信暢想立刻被旁邊的聲音打斷。
“帥哥,能加個微信嗎?”
時弋仔細檢閱了一旁女生的目光,是放在池溆身上的,随即生了點出師不利的惆怅。
“不行哦。”池溆現在還怪禮貌的,以前都是搖了頭了事,就算言語拒絕,也絕不會添上“哦”這個語氣詞。
女生臉上流露出失落,說了“好吧”,剛要轉身離開。
“等等!”時弋将人叫住,很是疑惑,“你為什麼不要我的?”
女生看樣子對這個問題很意外,她往後退了一步,随後道:“我不喜歡你這類型的。”
“哪種類型?”時弋不依不撓。
“陽光大狗?”女生又忙着解釋,“不是罵人啊。”
不是罵人就有鬼了,狗是什麼很好的形容嗎,這個世界真是亂了套了。
人都走了,時弋還沉浸在那個形容裡無法抽離,可他無意間竟然看見池溆在笑,“你笑什麼?有沒有點同情心?”
“你現在很有好勝心了。”池溆聽見門口服務員在叫他們的号碼,他起身拍了拍時弋的肩膀,“感覺這事很個人化的,有人還覺得我面目醜陋、行為可憎呢。”
“總有人覺得你是全世界第一好的。”
時弋将信将疑跟着進了店,剛坐下來就要追問,“那萬一我到了七老八十,孤家寡人一個,證明你剛才那句毫無依據、全是哄騙成分怎麼辦?”
“怎麼辦呢,”時弋說着拉開背包的拉鍊,“我隻能買個時光機器,穿越到此刻,不行不行,成為大明星的幾年後吧,我要隔山岔五站在你的床頭,整夜說些閑言碎語,攪得你不得不與失眠為伍。”
“不行不行,太狠毒了,剛才的話我收回。”他将一本厚厚的書放在桌面,“讓時大廚先上個開胃小菜。”
時弋将書從中間打開,露出有燙金字的錄取通知書。
“瞧瞧吧,一絲褶皺都沒有。”
池溆将通知書抽出,目光在時弋的名字上停駐了很久。
他想到在從島的那個晚上,和時弋走在一片昏暗裡,時弋說得那樣堅定不可動搖,要考到博甯公安大學去。
他擡起頭,好奇怪,時間要生氣跳腳,因為在時弋身上失效。
“想點多少點多少,最好撐破你的肚皮,我要請客。”池溆将通知書放了回去,又将書合上。
“想什麼呢,”時弋将書揣進包裡,“當然是你請,不過你這揮霍無度的風格是什麼時候養成的?”
“剛剛,”池溆将帶點單碼的牌子推了過去,“獎勵你。”
獎勵你的毫不動搖和決不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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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空蕩蕩的房間,池溆産生幾瞬動搖的,昨晚那頓以獎勵為名頭的飯,真是喂到狗肚子裡了。
什麼決不食言,說好早上一起去機場,結果他的鬧鈴響了,睜眼卻半點人影沒見到。
順便一提,池溆是那種隻需要定一個鬧鐘就爬起來的非人類。
非人類在枕邊抓到一張便條。
機場太遠了,送别太傷感了,萬一你哭哭啼啼怎麼辦呢。
池溆将便條揉了,沒舍得扔進垃圾桶,卻扔在了另一張床上,好像時弋的某個部分還遺落在這裡,挨了砸就得替主人抱怨出聲。
可一切不聲不響。
池溆又躺了回去,他想,不會有什麼差錯,一切的一切都很正常的。
昨晚他從住的房間取了換洗衣服,到了時弋這間已經無法退訂且得加錢才能換成的雙人間,他們分别洗漱,關燈夜話了大半個小時,随後就是月光下的各自沉睡。
是嗎,他的記性絕佳,怎麼會忘了一件小事,一件隻有自己可知、不足為人道的小事。
好吧,他的狐狸尾巴,時弋可能發現了。
“不要逗留,請快速通過!”
時弋回過神,安檢的探測器已經遠離他的身體。
他說了聲“不好意思”,便快步離開。
他也不想走神的啊,誰讓他被一個又一個問題困擾到幾乎一夜沒睡着啊。
在我床邊的地毯上坐了十來分鐘算怎麼回事,也許他最近拍戲壓力大失眠,所以半夜要找點無聊的事情做一做。
嗯,沒錯。
那摸我的臉算怎麼回事,應該也是好兄弟抱一下、碰一下那種吧,不用附加什麼奇奇怪怪的意義。
就是這樣!大對特對!
那時弋就絕不會将早早離開和落荒而逃沾上一點邊,他掏出手機。
【已經在候機了,回博甯記得告訴我啊】
【就吃了一頓心有不甘,可惡的安美】
安美,台風的名字。
時弋埋怨得輕易,可他不知道的是,這個再平常不過的名字,有個人興許永遠沒法忘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