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天時弋正走在去食堂的路上,很不湊巧被牛皮糖粘住牙齒的時候,那個“口出狂言”的男生再一次出現了。
他立馬拐向右邊的道,卻很不走運地被堵住。他看着面前這張被太陽曬得微微發汗的臉,心裡卻在想,池溆怎麼會喜歡這種甜東西,因為糖液已經完全裹覆了他的牙齒和舌頭,甜到讓他的頭皮微微酥麻。
時弋現在的個頭已經比那個男生高了,當他真不高興的時候,以下目線看人,會讓人有壓迫感。
所以那個男生往後退了一步,但他的言辭倒是堅定,“這麼長時間我的優秀你也看見了,真的不要考慮我?”
這大半年其實在很多訓練和活動裡,他們都有碰面,這個男生的名字和名列前茅的成績他也清楚,可是他的回答隻有一個。
時弋不假思索地搖了頭,而他的牙齒也已經脫困,“無關性别,也不論優秀與否,是美是醜,就是不行。别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不然等你後面回過神來,會因為這一場徒勞哭鼻子的。”
“開玩笑的,讓讓呗,我趕着去吃拉面呢,遲了我喜歡的澆頭就沒了。”
其實路很寬,但時弋偏不繞。
僵持了一會,那個男生先轉身離開了。
時弋其實一向與人為善的,但是這種糾纏法他讨厭得很,而且最主要的,明知無望,所以話說得這樣直接沒有轉圜,是對别人好。
但是這個人的出現改變了很多東西,喜歡女生還是男生,箍得人喘不過氣的擁抱,醫不好的病,總之就是促成了後來的一發不可收拾。
那為着這個,我該感謝他還是痛罵他,時弋暫時沒想清楚。
不過那個吻是穩賺不賠的吧,胡扯哦,他搭進去多少睡眠和本該全神貫注的時刻,因為走神而挨了老師的敲,他還記憶猶新。
越界失格的東西,留下的痕迹會更深,消退的時間會更長。
最羞于啟齒的是,他還建了個相冊,裡面都是他在群裡或者超話偷來的圖。
而相冊名很中肯,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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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池溆呢,那個吻對他的影響是深是淺呢。
他太知足了,他不止知道舌尖的味道了。
他太知足了,他不需要再點開音樂軟件收聽白噪音了,他有自己的作品,從嘩嘩啦啦到滴滴哒哒,還有麻雀輕到不可察的踱步聲。
這段音頻還是可觸可感的,時弋那麼乖地趴在他的膝蓋,仿佛他伸出手無休無止地揉着時弋的頭發,時弋也不會說不好,隻是哼哼兩聲進行毫無分量的抗議。
“池溆,你的膝蓋要摸秃噜皮了。”助理小然将手機遞到池溆眼前,“群裡最新消息,劉老師說車堵在路上,咱們的拍攝還得再推遲兩個小時。”
這樣任性推遲的情況,十個指頭已經數不過來了。
不算複雜的戲份,他們已經在這裡耗了快半個月。
“帶資進組,是需要供着的,沒辦法。”小然又從包裡掏出一瓶驅蚊水,“山裡的蚊子毒得很,噴點吧,要是咬臉上就糟糕了。”
“還是有宇哥在好啊,誰都知道我們是男主演這邊的人,不在一個片場之後,處處都是冷闆凳,又是懷念宇哥的一天。”
池溆站起身,從上到下噴了一圈,始終沒作聲。
“你有信息。”小然嘴裡咬着話梅含糊說道。
池溆将驅蚊水還了,也沒再坐回去,信息點開,來自劉佩老師。
【小帥哥要不要吃夜宵,等會到我房車這裡】
他看小然玩手機玩得專注,打消了咨詢的念頭。
【謝謝劉佩老師,不過這幾天腸胃不太舒服,再次謝謝您的好意】
信息沒再來。
而他的未讀信息裡,有一條很刺眼。
【你少多管閑事,不然你的日子不會省心】
池溆幹了什麼十惡不赦的壞事嗎,一點也不,他隻是在劇照師洪琢向他投來求助眼神的時候,以工作讨論的理由,讓這個女孩在美術組一位前輩的眼神圍堵裡脫身。
這條信息他沒有回複。
他将聊天記錄往下拉了拉,和時弋的上次聊天,還停留在五天前,以我要去拍攝了作結。
池溆在意不了時間,時弋是否方便,在意不了自己的疲态,直接撥了視頻通話過去。
“喔,今天這麼有閑情逸緻。”時弋拿着手機走出宿舍,在走廊上張望了下,飛快下了樓梯,又跑過一片空地,停在了空曠的籃球場外。
“你這麼跑不是白洗了。”池溆看時弋濕着頭發,穿着一件寬松柔軟的黑色T恤,是剛洗過澡的樣子,“你頭發還在滴水。”
“多大點事,有接大明星電話重要嗎,還是視頻的,榮幸之至。”時弋說話間推了推籃球場的門,居然沒關。
“你那邊黑洞洞的,是進恐怖片片場了?”時弋停住了手上的動作,突然眼睛往屏幕跟前湊了湊,卻沒再說什麼。過了會,又道:“恐怖片片場肯定很有意思,你下次要是接了這種戲,記得喊我去參觀。”
池溆想笑笑,嘴角卻扯得很費力。
他想,時弋,我不要喊你來。
現在這裡太髒了,求你别到我身邊來。